紀桑亞苦笑,這就是她愛上的男人,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壞,讓人找不到立場怨他。一切都攤在面前,要不要由你。
「想得美!本來想找你吃宵夜,不過,看來你已經吃飽了。」她開始懂了,電話裡那些女人的悲哀,愈是想留住他,愈要懂得鬆手。一口酒自喉嚨灌入,冰透了她的心。
「是啊!忙得走不開。妳也知道,我還得兼差做消防人員,哈哈!」故意笑得邪惡。他正一步一步,離開她。「需要我的話,晚點再去找妳?」
「不用,我正想休息。」這個時候,她不能面對他,不想葬送最後一絲尊嚴。
他勝利了,而她敗得狼狽不堪。對感情一向保守的她,卻遇上一個情場浪子,很諷刺不是嗎?
「那好吧!早點休息。睡不著時,打電話給我,唱催眠曲給妳聽。」
掛斷電話,她難過地摀著胸口,他的溫柔是蜜還是毒藥?明明想見他,卻又害怕見他。
環著自己的身體,他曾緊緊地擁著她,輕柔地為她撫去疼痛,但是,現下她心底的痛該如何處理呢?
紀桑亞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她什麼都不是,就連床伴也稱不上。充其量,只是比陌生人好一點,比不熟較熟一點的同事罷了。
*** *** ***
進到店裡看到紀桑亞已經在吧檯整理廠商送來的水果,小馬開心地向她打招呼。
「桑亞姊,聽韓大哥說妳貧血,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紀桑亞仍舊用點頭回答今晚第八個同樣的問題。
小優靠在吧檯邊,不像平常充滿活力的樣子。
「怎麼無精打采的呢?」紀桑亞摸摸她的頭髮。小優刻意扭過頭去,避開她的關心。紀桑亞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硬。
「昨天,韓大哥沒對她微笑,小優就變成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旁邊的女生頂頂她的肩膀。
紀桑亞想起電話裡那個嬌嫩的聲音,心裡一沈。「開心點嘛!待會兒他不就來了嗎?」
小優看看她,發現紀桑亞的眼中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覺得自己彆扭,轉身走到她負責的區域。
忙碌的開場時間總過得特別快,可以喘一口氣時往往已經過了一、兩個小時。
眼角瞥見他的身影,紀桑亞心一緊,不小心割傷了小指,鮮紅的血珠沁了出來。她到水龍頭下衝了沖,拿起刀子繼續雕刻裝飾飲料杯的柳丁。
「哎呀!桑亞姊,妳的手流血了啦!別弄了,我來吧!小馬,OK繃!」另一位吧檯看到砧板上水漬混著紅色的血絲,尖叫著阻止她。
小馬過來幫她包紮傷口,「咦--桑亞姊,妳的戒指呢?」打從他一進來這家店,從來沒見過她取下那枚戒指。
「收起來了。」
小馬張著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他知道再問也不會有比這四個字更多的答案。
紀桑亞的感情世界,每個人都好奇得要命,卻也沒半個人敢提出這個問題。
她語氣裡的輕鬆和表情背道而馳,眼底有沒藏好的淡淡落寞。一時之間,連最不怕當炮灰的小馬也噤若寒蟬,不敢隨便開口。
小米走過來和韓宇討論著什麼事,韓宇輕瞟她一眼,又轉向小米。「沒問題。」然後啜一口酒,等待他的演唱時間。
「桑……亞,剛才我跟韓宇說,下星期一我生日,想邀一些同事在上班之前去吃個飯,妳……要不要……也一起去?」
「好啊!」她勉強擠出笑容。
小米怔怔地傻笑,沒想到她這麼乾脆就答應了。
「小米哥哥,我也要去。」小優又冒出來,拉著他的袖口。
小米這時才收回自己出竅的魂魄,胡亂點頭。「好,好。」
「時間到了!」韓宇拍拍小米的肩膀,走上台去,一直到演唱完後,匆匆離開,沒再看紀桑亞一眼。
結束異常忙碌的一個晚上,大夥兒也直呼好累要直接回家睡覺了,紀桑亞做完最後巡視降下鐵卷門,走向回家的方向。
轉過一個彎,赫然發現坐在花圃邊的韓宇。從地上的煙蒂數量看來,離開「星光」後他就一直待在這裡。
她停在他面前。「又醉到忘了家在哪裡?」
沒有回應,也沒有看她,他站起來踩熄地上的煙頭。
「走吧!送妳上去。」
走出電梯,轉個彎再幾步路就是紀桑亞的住處,她慢慢地走在前頭,他的沈默令她緊張,不像平常的他。
她將鑰匙插進門孔。
「為什麼把戒指摘下來了?」即使不清楚是誰送她的,韓宇也知道它對她而言,相當重要。
「為什麼要告訴你為什麼?」沒想到他會提這件事,紀桑亞有點心虛。
「因為我?」扳過她的身體,韓宇瞇起眼想看清她的表情。
「你想太多,也太自以為是。」她沒笨到去承認這件事。
「這樣最好,我可沒辦法給妳另一枚戒指。」他殘酷地要她認清事實。
「我以為這樣的戒指,你給到算不清數量。」
他冷笑。「妳猜錯了,我身邊的女人的確不少,不過,她們都很清楚,不會笨到跟我要這種無聊的東西。」
紀桑亞不可置信。「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愛情對你而言,只是無聊的東西?」
他嘲諷道:「妳不懂什麼叫遊戲嗎?享受愛情卻不必認真,我以為每個成熟的女人,都應該瞭解這樣的遊戲規則,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對她認真。「你太惡劣了!你什麼都不懂,除了遊戲人間,流連在女人堆裡。這樣讓你很有成就感嗎?你根本就不懂愛,也不配擁有。」眼淚積在眼眶裡,她撐著不讓它落下來。
韓宇寒著臉。「不要自以為瞭解我,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妳只要提醒妳自己就好了,別笨到去愛上一個不配擁有愛的男人。」
「你放心,我沒瞎。」她用力將門甩上。靠在門邊,她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的弧度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