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桑亞不能置信,摀著嘴不讓自己出聲,她太震驚了。
「那是一個詛咒,封印住他的感情,那些日子,他的痛苦我都看在眼裡。桑亞,如果,妳真的喜歡他,不要輕易放棄他。」
紀桑亞痛苦地閉上眼,臉色發白,她完全瞭解那種頓失生命支柱的錯愕與驚慌。
「桑亞?妳怎麼了?」謝文風發現她臉色蒼白,擔心地問。
紀桑亞緩緩張開眼睛。「風哥……我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先出去了。」
謝文風望著她單薄的身影:心裡突然湧上不安。
原本希望在她瞭解韓宇之後,或許能將心結解開。但是,看到她的反應,他開始不那麼確定,這麼做究竟好不好。
*** *** ***
鎖上門,結束這難捱的一夜,紀桑亞拖著沉重的步伐往住處走。
再走兩步,轉個彎就是那次她被他嚇了一跳的地方,也是他等待她下班的地方,她突然失去了拾腳的力氣。
在知道那件事後,她無法硬不心怪他,也為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感到內疚。
「桑亞……」
聽到呼喚,以為是韓宇,她驚喜地抬起頭。
「韓宇要我在這裡等妳,送妳到家。」小米搓著手,害羞地不敢直視她。
失望湧上,再聽到這個名字,她鼻頭一酸。
「桑亞……妳別哭啊!如果不要,我回去就是。」沒看過她這個樣子,把小米嚇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她不希望因為不忍傷害他,而讓他抱著希望。她清楚自己的心全掛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聽到預期的拒絕,小米頓了幾秒,隨即擠出笑容。「沒關係,妳就當我喝醉了,胡言亂語,反正團長他們也不認為我有希望,哈哈。」
「謝謝你……」
「三八啦!這有什麼好謝的,呵。」他只能用笑來掩飾那股失落。
一陣不知該說什麼的尷尬。
「妳喜歡的是韓宇吧?」沒多經思考,情敵的名字就蹦出來了。
紀桑亞沈默片刻,終於點頭承認。
難怪,人家說,不是沒有好男人,而是好男人都去學壞了。誰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團長就笑說他太老實,就算娶得到老婆,也是被老婆騎在頭頂上撒尿的命運。
「其實韓宇也很關心妳,」他反過來安慰她。「他還特別叮嚀我每天都要送妳到家。」小米發現自己是天生智障,幹麼還替人家說好話。
她勉強笑了笑。
「對嘛!笑起來多美。那……我就……祝妳幸福,對了,要……送妳上去嗎?」
紀桑亞搖搖頭。「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好……那我……我走了。」他倒退往後走,險險跌跤,才記起應該向後轉,然後開始用跑的。
紀桑亞坐在花圃牆邊,呆呆望著天空,想像那些夜晚他是用著怎樣的心情坐在這裡。
無盡的黑夜、寂靜的街道,除了自己的吐氣聲,什麼都沒有。
回想韓宇和那個女孩的故事,腦海浮現出當年初聞尹傑死訊時的畫面。
房間裡,她穿上白紗在鏡子前翩翩起舞,母親奔到房間,臉色蒼白地告訴她尹傑出車禍,送到醫院的途中……就……
突然,她眼前一黑……
然後,彷彿進入漫長的沈睡,夢裡只有黑白兩種顏色,聽不見聲音,她感到茫然恐慌,卻更害怕清醒後有她無力承受的事實。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慢慢地,她聽見聲音,從黑暗中漸漸甦醒,開始感覺得到淚水的鹹度,感覺到心的跳動。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出現在面前的便是韓宇關切的臉。
對韓宇的愛是那麼濃烈而矛盾,充滿著拉鋸與掙扎。「愛」字的那個「心」像把火,猛烈地燒著她的知覺。
她一直以為,她和尹傑之間的情感就是愛情,自然而平穩。遇見韓宇,她才認識到另一種強烈到令人感到不安的愛晴。
韓宇……是不是還被困在深黑中,無法自拔?
是不是也跟她一樣,不願醒來面對現實的殘酷?
終於瞭解他突然對她改變態度的原因。因為,他知道她愛上他了。連風哥她都瞞不住,以他的經驗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所以,他開始擔心,擔心她愛得太深,擔心她變成另一個「她」。
他猜對了一半,她對愛情是很執著,不過,在PUB三年,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單純女孩。
坦誠面對自己的感情後,紀桑亞突然勇氣大增。
熟女是嗎?
她想,她懂的。
拿出手機,撥了幾個號碼。沒多久,一輛計程車停在她面前。
「Hi!桑亞。」
坐上車,她說:「小柯,麻煩你載我到韓宇住的地方。」
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紀桑亞,韓宇驚訝得忘了開口。
他還在發愣的時候,紀桑亞從他臂彎底下溜過,踏進屋裡,目光繞一周,直直走進臥室。
韓宇跟著進來,眼裡充滿疑問。
她轉過來對他說:「不要說話,不要發問,我好累……讓我好好睡一覺。」然後,就躺到床上睡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他。
「喂,女人,妳喝醉啦?」他趴在床邊輕推她的肩膀。
她微睜開眼,軟軟地對他一笑。「睡覺吧!」沒多久就發出細細、平穩的呼吸聲。
「這個女人,究竟懂不懂什麼叫『羊入虎口』,居然一點警覺性也沒有,還馬上給我睡著?!」
摸摸她明顯哭過的浮腫眼袋,他歎口氣,俯下身親吻它。
他簡直摸不透她的思考邏輯。
前一刻因為在休息室撞見他和小優親吻而落淚,下一刻卻又跑來,在他床上安心地睡著了?
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麼對她,是女人都應該在家拿飛鏢射他的大頭照,不然,至少也詛咒幾句,問候一下他祖宗十八代,怎麼可能像這樣若無其事,一點埋怨都沒有。
還是她打算半夜趁他熟睡時,像剖西瓜一樣,將他肢解?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