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天氣熱。」紀桑亞把臉貼近他的肩膀,不讓他再繼續盯著自己看。
「小惡魔……妳真的變壞了。」他指著她的鼻頭。「鼻子變長了,妳說謊。」
她張嘴佯裝要咬他的手指。「沒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這麼說……」不懷好意地嘿嘿兩聲。
「什麼啦!看你一臉邪惡……」她連耳朵都紅了。
「沒什麼,最近瘦了,不知道夠不夠妳當宵夜。」
「厚--你這個世紀大淫蟲--」她追打著早已一溜煙衝進電梯的韓宇。
從英國回來後,像要補足過去三個星期的思念,只要時間充許,韓宇都會準時到店裡接紀桑亞下班。
兩次公休,他特地挪出空帶她去看山、看海,計劃著工作告一段落後要到哪裡遊玩。他知道的美食與景點,多得讓她訝異,她還以為他是屬於「夜間活動」的族群。
他說:「以前,我都一個人來,現在有妳陪著,食物變得更美味,風景似乎也變得不同。」
「你那些『眾女友』呢?」他的口氣裡有種讓她覺得不捨的孤單,所以故意調侃他。
韓宇搖頭。「她們跟妳不同的。」
一句簡單、不經意的話,卻帶給她莫大的感動。
這晚,紀桑亞從浴室清洗出來,褪去一天工作的疲累,見韓宇已沉沉睡去。
她輕輕撥著他尚未乾透的頭髮,他在她和工作之間兩頭燒,很不捨他這樣奔波,他卻總是掛著微笑,告訴她:「見到妳,所有的辛苦瞬間都化作甘甜。」
雖然,他從不承諾,但對她無微不至的體貼,點點滴滴都讓她感受到自己有如被捧在手心的珍寶。
生活,充滿甜蜜與幸福。
這陣子,他渾身充滿了衝勁與活力,散發出來的自信光采更令她著迷,連風哥也說他整個人簡直脫胎換骨。
但是,她心裡為什麼總是經常莫名地有些浮躁?
潔兒看他的眼光,就像當初的小優一樣;而他對潔兒,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寵溺。
潔兒有著她所沒有的熱情與自然,當潔兒大笑著貼近韓宇的時候,她竟然覺得自己像個不該在場的路人,不知該將目光放在哪裡。
當初決定去找他的時候,不是已經明確地告訴自己,她可以配合他的遊戲,當他不再對她感興趣,她會瀟灑地退場。只要他快樂,無論做什麼,她都願意。
為什麼想到結束的日子可能逼近了,她卻驚惶地像在大海中泅泳,拚命想抓住什麼,好讓這段感情再延續下去。
她是不是太貪心了?
是不是不乖,開始不想遵守遊戲規則了?
不該胡思亂想的,把握當下的快樂才是真實的。她不想再讓自己後侮。
待頭髮干了,她小心翼翼地躺在他的身旁。
感覺到她躺下來,韓宇習慣性地將她摟進懷裡,黑暗中搜尋著她的唇,然後又再度沈睡。
怕驚擾他,紀桑亞沒有移動身體,安靜地在他的擁抱中閉上眼。
*** *** ***
「桑亞姊。」花圃邊出現一抹纖細的身影。
「潔兒?妳不是跟韓宇在錄音室?結束了嗎?」韓宇來過電話,今晚無法過來接地下班。
「我的部分結束了,他還在錄音室裡處理後制。」
「要上去坐嗎?」下意識的,紀桑亞迴避她的直視。她知道接下來的話題,不會是她喜歡的。
「不用,我不習慣客套,也不懂得怎樣說話才叫圓滑,所以,我就有話直說。」
「妳說吧!」紀桑亞淡淡一笑。
「我看得出來,妳是嫉妒的,尤其是我和宇哥在一起的時候。妳怕失去他,覺得我會把他搶走。而且,妳一直壓抑著這種不安,在他面前總是安靜地像只小兔子。我不懂妳這種愛情,好聽是溫馴,事實上全是裝的,根本沒有勇氣把內心的話說出來,只會委曲求全。」
「……」還真是一點都不圓滑。
「我不會要求妳退出,老實說,我也不認為你們的感情能夠長久,妳並不適合他。你們的世界根本不同,韓大哥有音樂天分,他未能完成的夢想,我可以替他實現,我們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生活圈,我可以說,沒有人能比我更懂他音樂裡表達的情感。」
「妳知道他的夢想?」
「我不清楚為什麼他沒有繼續往幕前發展,但是,他對音樂的熱愛與執著,是他持續寫歌的動力。他說過,沒人能將他放在歌裡的原始情感表現得那麼淋漓盡致,我是第一個。」
多像小說裡,外面的情人對正室的老婆曉以大義。只是她並不瞭解,在韓宇眼裡,沒有誰是所謂的正室。她的口水,可能弄錯對象了。
「我相信妳是真的很喜歡他,而且,他也很疼妳。」
「我的專輯名稱就叫『敢愛』。」潔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從來沒有人像宇哥這麼瞭解我,一直以來是他的音樂支撐我活到現在。我們的靈魂都是孤獨、傷痕纍纍的,而這樣的孤獨,不是你們這種在正常家庭長大的人所能體會。在妳面前,他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妳只是自私地享有他的溫柔,卻一點都不瞭解他。」
「那麼,兩個孤獨的靈魂相擁在一起,便會不再感到孤獨嗎?」
「這……這是當然。」潔兒不懂這句問話的意思。
「那麼,我希望妳能帶給他快樂。」她對潔兒微笑,神情很真誠。「如果,他真的喜歡妳,那表示妳身上必定有某種特質吸引他,感情是這麼自然而然產生的,不必經過掠奪,也無須退讓。」
「妳是說,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喜歡他,妳不介意?」
「妳今天來應該不是為了取得我的同意吧?」
「不……我只是分析,希望讓妳清楚,不適合的人勉強在一起,雙方都會感到痛苦。」
「當他不再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離開。但,適不適合,不是由妳決定。痛不痛苦,也只有我們兩個才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