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這麼凶!」他的俊臉漾滿無奈的笑意。
「怎麼是你?」她訝然,神情有些狼狽,吁了口氣,收回香水瓶。「你怎麼會在這裡?還跟著我。」
他攤開雙手,無法說明。「不介意陪我喝杯酒吧!」
「喝酒?不,你還沒痊癒不能喝酒。」她不苟同,語氣就像老婆管老公。
他聽了莞爾一笑。「那喝什麼好?」
「喝別的。」她怔了一下,這麼說好像她已答應要陪他一起去似的。
「你說什麼就什麼。」他斂起笑,沉柔地說。
「或許……我可以搾果汁給你。」她一定是昏了頭才會這麼說!她是買了一堆水果在她的小公寓,但那裡是她一個人的天地,本來是爸爸用來租給學生的,學生畢業搬走後再也沒人承租,她就向老爸要了那間小公寓充當她的小窩,自從英國歸來,她已在那裡獨居快半年了。她請他去,會不會有點考慮不周?
她還想著反悔,他已說:「有何不可——」
「是在我的小窩呢,你是世界首富,不怕我拐走你?」她說這笑話自己都覺得冷。
「那你就拐拐看。」他聲音低低的,溫醇且性感。
暈紅逼上了她的頰,她不再胡說。「我得搭公車。」
他搖頭,手臂輕輕扶住她的腰,微微傾身,遙指著大樓外的禮車,輕聲說:「我的座車在那裡。」
她楞楞地看著那車,來不及說「不」,他已推著她走,沒一會兒他的臂膀繞了上來,圈住她的腰肢,她恍神了。
他開了車門,她木訥地坐進車裡!他即刻也進了車內。他們肩並著肩,她難以想像,他們可以再次地如此接近,她可以觸摸得到他、看得到他!
「把地址告訴司機。」他說。
「師大附近。」她沙啞地說。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光線幽暗的車裡,她始終感受到他炙熱的注視,但她沒回頭去證實,只一逕地看著正前方。她沒有勇氣,不知自己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到了她的小公寓附近,他們一前一後的下車,走過路旁熱鬧滾滾的夜市,她暗自希望他會因周圍景物分神,別留意到她是那麼的緊張。
她摸索公文包,取出鑰匙,阻止自己手發顫的開了門。進了門內,領他搭電梯上了六摟,在狹小的電梯裡,兩人各站在左右兩端,她不曾和他的眼神有接觸。
「你為什麼顯得那麼緊張?」向豪捷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她臉頰一直是紅撲撲的,雙眼迷離地看著地上,他真希望她抬起臉來看自己一眼。
「我這裡從來沒招待過貴客。」她淡然地說。
「看來你沒有男朋友。」
她一抬眼發現他唇邊自負的笑,不以為然地反駁。「你想試探我有沒有男朋友嗎?告訴你,我有!」
「別說那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他盯著她的雙眼,她那有點嗆又有點彆扭的樣子真可愛透了,他恨不得當下吻她紅艷艷的小嘴。
電梯門開了,柔逸咬著唇走出去,不理他有沒有跟著,獨自嘟嚷:「待會兒你喝完果汁就自己走人,我不送了。」
她一路走向小廚房,順手把公文包放在餐桌上,洗過手後,打開小冰箱檢視自己的「存貨」,有蘋果、葡萄、奇異果……該給他喝什麼好呢?
綜合果汁應該是營養素比較豐富的,她決定了,取出所有的水果仔細地去皮,放進果菜汁機裡搾。倒進杯子前先試試味道,發現再加點蜂蜜會更棒,趕忙拿了櫃子上的蜂蜜和漂亮的玻璃杯,仔細地調味後倒進杯子,專注中一點也沒注意到向豪捷就倚在小廚房的小門旁看著她,更沒發覺自己對他的關心已表露無遺,精心為他製作果汁,只為他的健康著想。
她端起杯子要給他,才看見他俊逸的身影離她不遠,他的眼神竟有幾許溫柔,害得她心更亂。
她走向他,把果汁遞給他。「你的。」
「能喝嗎?」他接了過來,一口氣喝完。
她瞪著他,看著他喝完後竟露出欣然的微笑,她真是又生氣又想笑。
「這是我喝過最讚的綜合果汁了,再來一杯。」他把空杯子交給她。
厚——這人食髓知味了!她不情願地接過杯子,把剩餘的全倒給他了。
他又是一口氣喝完,還主動走到流理台,把杯子放到水龍頭下要幫她洗。
「我來就成了!」她搶下他的杯子,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他沒有防備地退後一步,高頭大馬的他,頭正好撞上了抽油煙機的銳角。
「呃!」他扶著腦袋低叫了一聲。
「有沒有怎樣?有沒有怎樣啊?」她駭住了,丟下杯子,上前去問他,憂心仲仲之下不自覺地抱住他。
向豪捷俯下頭瞥她,這小女人竟擔心得紅了眼睛,還伸手抱他,剛剛那很拗、很難搞定的樣子全都不見了。
她為何要這麼關心他?這份關懷之情他似乎不陌生,像是曾在哪裡也擁有過?
腦子裡閃過片段的光影,他騎著一匹桀騖不馴的黑馬,有個纖細的人影在向他喊:「小心點……」他亟欲追隨那聲音,想看清楚那人,但那成了一面他無法透視的黑幕。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柔逸為他心疼不已,更自責自己的粗魯,她平常不會這樣的,只是心好亂,不知如何自處!
他看著她滿眼的淚,衝動地想吻她,深深地擁抱她……可他無法透露心底的想法,因為他分不清這究竟是意識中潛在的情感,還是被她脆弱的模樣觸動了心?
這是她二度在他面前流淚,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只是收留過她而已。
「我好得很,別為我擔心。」他輕揉她的發、珍珠般的粉頰,深切地瞅著她。
她觸電似的輕顫,他的觸碰勾引出她內心澎湃的情感,但她提醒自己,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陌生人!
她痛恨自己的理性,痛恨自己沒有膽量去擁有他,她別開臉,無措地放開他,走回流理台,心亂如麻地拿起那只杯子沖洗,逼著自己冷凝地對他說:「你喝完了,可以走了,我好累,想洗澡睡覺了。」她下逐客令,永遠的阻隔了自己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