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是蕭心涵的女兒嗎?雨娉幽幽地問著自己。
她已經不在乎樓御風還會如何報復她,但她不要他受這種折磨。在他的眼底,她看到太多仇恨、太多矛盾與掙扎。
她知道他沒有他故意表現出來的那麼惡劣、那麼絕情。他之所以一再傷害她,只是因為無法忘卻當年的血債。
她不要他再這樣折磨自己。看到他飽受矛盾的煎熬,她覺得好不捨,她寧願他一直恨著她、傷害她,也不要他被矛盾所啃蝕。
好亂啊……雨娉重重地歎息。她但願自己可以幫助御風,為他做點什麼,讓他不要再這麼矛盾與痛苦。
隨即她又苦笑。齊雨娉,你好傻,你能為他做些什麼呢?你的存在,就是造成他痛苦與憤怒的最大原因啊!
惶惶然地胡思亂想著,皮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雨娉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接起來。搬來這裡居住後,她沒有跟任何人聯絡,唯一主動聯繫的只有已經在美國唸書的妹妹。
不過,她都叫雨竹打手機給她,因為她不想讓雨竹知道這個別墅的電話,她不想在唯一的親人面前失去最後的尊嚴……
至於手機號碼她也換新了,知道新號碼的,只有雨竹和她的主人──樓御風。
可能是雨竹打來的吧!
「喂?」她拿出手機,漫不經心地接聽。
彼端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雨娉,我終於找到你了!」
游育銓?雨娉很驚訝,他怎麼會打電話來?而且,他又是如何知道這個號碼的?
「你都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這幾天,我一直到你住的地方等你,你卻一直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打不通,我擔心得都快報警了!好不容易,我輾轉得知一個朋友的妹妹跟雨竹一起到耶魯留學,透過雨竹,我才知道你更換了手機號碼。雨娉,你好狠心啊!你竟然都不主動跟我聯絡!」
「……」雨娉腦中很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天早上在公寓前,游育銓已經親眼看見樓御風帶走她,也知道她要成為別人情婦的事實,她以為育銓已經對她徹底失望,也死心了呀!她不明白,他為何又來找她?
「雨娉,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還在怪我嗎?」游育銓的聲音顯得好沮喪。「我……唉,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那天早上我不該打你的。但,那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當我看見樓御風那混帳竟然摟著你時,我才會整個人都抓狂了!」
「育銓,你用不著跟我道歉,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但是……」
雨娉的話都還沒說完,游育銓又急促地道:「我現在就在別墅的門口!我找了朋友幫我調查,知道樓御風在這裡擁有豪華別墅。雨娉,我求求你出來跟我見個面!我好想見你,真的好想好想見你!」
見面?不!不可以!雨娉不假思索地拒絕。「很抱歉,我……我可能不太方便。」在心底歎息著。她已經是別人的情婦了啊,怎能再跟他見面呢?
游育銓的聲音更加沮喪了。他有些哽咽地道:「我真的好想見你,想得快發瘋了!雨娉,你不知道我遭受了多麼大的打擊,我快崩潰了!我母親……已經在瑞士病逝了……我匆匆趕到瑞士迎回她的骨灰,想不到一回到新加坡後,卻又聽到另一個噩耗──原本答應出資跟我合夥開公司的朋友,突然出了大問題,他自己也周轉不靈。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天!怎麼會這樣?雨娉聽了好心急。「伯母她真的已經……對不起,我很遺憾!」
游育銓淒涼地哭著。「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媽走了,事業也徹底完了,昔日的朋友都躲我躲得遠遠地。你……連你也離我而去,我還剩下什麼……」
「育銓,不要這樣。」雨娉心疼地道。「伯母的事我真的很難過,但你必須振作起來!」
坦白說,這幾天她很少想到游育銓,因為她不願回顧以往的記憶,也努力想冰封自己的感情,她只想心如死灰地度過餘生。
但……育銓畢竟曾是她喜歡的男人,就算感情淡了,她仍然關心他,不想看到他意志消沈。
「嗚……」游育銓聽了卻放聲大哭。「為什麼會這樣?我的一切統統被奪走了!我好失敗,我是天底下最失敗、最倒楣的人!」
「育銓……」
「雨娉,求求你出來跟我見面好不好?」游育銓的語氣滿是祈求。「我好孤單、好寂寞,也好想見你!求求你……」
雨娉緊抓住話機,陷入天人交戰中。她很清楚,樓御風絕對不會允許她見游育銓的,因為他的獨佔欲非常強烈。
但,育銓剛遭喪母之痛,原本打算東山再起的事業又成為泡影,此刻的他一定好脆弱、好絕望。
她也想見他,無關男女情愛,而是,她真的想好好地鼓勵他、為他打氣。
「你說你在別墅門口嗎?那,你到附近的一座小公園等我,我五分鐘後到。」
「好!太好了,我等你!」游育銓欣喜地收線。
雨娉拿著話機,幽幽地望著房門口。她……該出去嗎?
樓御風此刻應該還在國外,但,樓下有管家和女傭在啊!
傭人們雖然沒有受命監視她,但雨娉自從住進別墅後,就不曾要求外出過,因為她消極地想封閉自己……
雨娉突然想起──管家跟女僕一個小時前才剛坐著司機開的車下山了。因為這棟別墅位於半山腰,要採買民生用品以及烹調用的蔬菜水果很不方便,所以每隔兩星期,樓家的司機便會駕車送管家跟僕人到市區內的超級市場大採購。
那麼,她此刻偷偷出去,再迅速回來,應該沒有人會知道吧?
反正她又不是去做壞事,只是想對游育銓說一些鼓勵的話啊!
打定主意後,雨娉加了件薄外套,匆匆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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