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離開人群聚居的地方,就愈見塞北荒涼的景致與不時會襲來的沙風,幸好他們是坐馬車,風沙大的時候,她還可以躲進馬車裡,避免被風沙傷了眼睛、吹痛了臉;至於她的主人,當然就在前頭駕車。
仔細想一想,這一路來,比起她服侍他,他照顧她的機會還比較多;可是他卻執意要她這個不太有用的隨從。
像這會兒,她把駕馬車的重責大任丟給他,然後自己躲進馬車裡,他居然也沒多說什麼,哪有主人是這麼當的呢?她像是來享福的,而他--卻平白無故多了個必須照顧的人。
總而言之,在經過多日的觀察後,焰珂只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任風行是個奇怪的男人。
□然,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了?」她撥開車簾,結果卻被一陣沙風襲上了臉,他及時以披風擋住她的身子。
「怎麼回事?」她微咳著道。
「到了。」
「咦?」風停,他將遮掩的披風放了下來,她才得以清楚看見眼前的景致。「這……」
山谷間沙風不斷,他們的位置,正好被林木遮掩住,所以得以避開大部分的風沙;等一下,這該不會就是--
「疾風谷。」他說道。
焰珂瞪大眼,這裡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這裡風那麼大,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是我住的地方。」他跳下馬車,將繩索解開後,任馬匹自由離去;焰珂也跟著跳了下來。
「住在這裡?」這種地方他住的下去?果然是怪人一個。
焰珂緊跟在他身後,任風行張開寬大的披風,一把摟住她的同時也將她藏在披風之內。
「咦?」她的身子突然暖了起來,連視線都包裹在他的氣息裡,焰珂怔怔的抬起頭。
「抱緊我。」他低頭,然後縱身往山谷下跳去。
焰珂連忙伸出雙臂環住他,耳邊隱約吹過呼嘯的風聲;她沒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住,卻被他絕頂的輕功所吸引。
谷壁既陡峭又無可攀爬的輔助點,他帶著她,吐納之間卻能毫無紊亂、神色從容;兩人在穩定的速度中下降,最後一點收勢後,他們平安抵達谷底,落地不起煙塵;焰珂呆呆的看著他。
「你好厲害!」這種輕功,非得要有深厚的內力、加上特別的方法才能成行,而他卻輕易做到了,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呀?
任風行放下披風,低頭看著她因見識絕頂輕功而揚起的欽佩神情。
「你想學嗎?」
「想呀。」她答的順口、轉身去觀察峭壁上的地形。
「有機會我就教你。」他跨步往山谷中的小居走去。
「真的?!」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回來,立刻跟在他身後。「你說真的?!不騙我?你不可以忘了喲。」
任風行一笑,看向跟在身邊的她。他說過的話,何曾不算過?而她卻老愛質疑他的話。
「走慢一點啦!」她拉住他,不讓他老是自顧自的往前。「你走那麼快,我怎麼跟?別以為你個子高就可以欺負我哦。」
任風行一頓,視線循著她緊拉住的手臂緩緩往上移,直到兩人的視線相對。「好吧。」他放慢步伐,配合她的腳步。
「任大哥.....」小屋前,佇立了一個守候已久的女子。
任風行與焰珂同時停下,焰珂看著那個癡望著任風行的女子,然後又看向任風行漠然的表情。
「我等你好久,你終於回來了。」她的臉,因為他的歸來而綻放出燦爛光采,美麗的叫人不忍移開視線。
從那天他要她離開後,她就來到這裡;他的居處在這裡,他總要回來的不是嗎?而現在總算讓她等到了。
焰珂悄悄退離了他身邊一步。
「我不記得曾開口要你來這裡。」任風行冷淡地道。
「我知道。」女子的神情黯然了下。「可是,任大哥不肯讓我跟著,我只好在這裡等,直到你回來。」
「沒有必要。」他淡漠地道,然後越過她要進屋,卻發現焰珂沒有跟上來,他又回頭,「跟我進來。」
「哦。」焰珂應了一聲,便跟了上去。
女子像這時候才看見焰珂,臉上裝滿了訝異。「任大哥,她……她是誰?」她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任大哥會帶著她?!
「我的隨從。」他人已進了屋。
「慢著。」她攔在焰珂面前,確定任大哥沒有注意,才充滿敵意的看著焰珂。「你是誰、跟著任大哥有什麼目的?」
焰珂斜睨著她。
「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報出自己的身份吧?」這女人,前後的態度未免差太多了。
「朱芸生。」她挺直了腰,高傲地道。
「哦。」她隨便應了聲。
「你又是誰?」
「焰珂,他的隨從,」她指了指小屋裡頭的男人。
「胡說!」她反應激烈。「任大哥一向獨來獨往,根本不要任何人跟隨,也不近女色,怎麼可能帶著你?!」
「他剛剛也說了,難道你沒聽見嗎?」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焰珂不打算再理她,決定進屋去,可惜她不放行。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任大哥不得不帶著你?」任大哥不許她跟著,絕不可能還帶著其他的女人。
焰珂面色一沉。
「我最討厭別人誣賴我,在還沒搞清楚事實前,請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辭。」說完,焰珂推開她便進屋裡,不再理會這個半路蹦出來的女人。
*****
朱芸生硬是在疾風谷留著不走。
任大哥既然容得下別人,就不應該再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她沒經過任風行的同意便決定待下來。
「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那我們要吃什麼?!」大廳裡,焰珂不滿的炮火直轟向任風行,
還以為疾風谷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哩!結果,是很特別沒錯,特別到山谷之中只此一家、別無人居,什麼東西也沒有。
傍晚時分,任風行要焰珂去做飯的時候,她才發現,谷裡什麼東西也沒有,那還做什麼飯呀!
朱芸生在門外也聽見了。任大哥高傲不群,不可能讓任何人在他面前那麼囂張;她等著任大哥動手整治人,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