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單手駕車,一手忙著用卸紛紙巾擦拭掉臉上的濃妝,瞄了一眼後視鏡,看見自己卸妝後的臉色難看得可以。她乾脆在路旁先停下車,簡單地先抹點乳液撲點蜜粉,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糟,這才趕緊再往碼頭方向駛去。
停好車,她持著隨身包包跑向碼頭,已經看見饒宇麒倚靠在車身旁,煙霧瀰漫在他四周,和著潮聲帶來一抹滄涼的美感。
「大哥。」她跑到他面前,仰起頭送上一朵燦爛的笑容。
看到她,他的心情好了起來,也回她一個淡雅的微笑。
「餓了嗎?」
她點點頭。
「我帶你去吃飯吧!」
「大哥。」她歪著頭看他,貼心地問了一句:「你心情不好嗎?」
饒宇麒垂首看她,心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甜。見了她,他的心情已經好了一大半了。
薔薇挽住他的手臂甜甜笑道:
「這樣吧!我們買便當來這裡吃,一邊看海一邊聊天。」
「好。」他從來就不會拒絕她,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他的心已經被她狠狠套牢。
「所以你怕結婚對不對?」薔薇啜著可樂說。
「也不是怕,真的覺得麻煩。娶到像我妹那樣對丈夫不信任的老婆很可悲。」他淡笑了聲。
兩人坐在靠岸的遊艇上,望著夜下閃爍的漁火,幽幽蕩蕩地在漆黑的海面飄搖。
薔薇咬著吸管細聲笑了起來。
「信不信任,應該婚前就要瞭解了吧!」
饒宇麒別過頭看她,此時的她,似乎多了分成熟的美麗。
「我受不了她的吵鬧,她從小被寵壞了。」
「你是長子,父母應該最寵你啊!」
他淡淡一笑。「我和我妹差了將近七歲,大家都很疼她。至於我,沒什麼好操心的。」
她相信,他一定從小到大都是認真的乖寶寶。
「嗯,有兄弟姐妹真好。」她喝著可樂,又將視線移向海面。
饒宇麒卻輕蹙眉宇,她這句話……似乎有蹊蹺。
「你不是有個姐姐?」
薔薇笑了起來,完全不露一絲慌亂的痕跡,她笑得那樣完美:
「對啊!她也大我很多歲,感覺比較像媽媽在照顧我。」
明知道她的話充滿疑點,他卻無法從她的表情中找出任何破綻。薔薇,她的剌不傷人,卻是無形的迷惘讓人困惑。
「你的父母呢?」他還是忍不住好奇。
「不見了。」
「不見了?」
「我沒見過爸爸,我小時候他就死了,媽媽也跟他走了。」
其實,意思是差不多的。爸爸一死,玫瑰的愛情也跟著死了,現在的玫瑰,只是為了生存而付出男人要的感情,對她而言,那都不算愛。
「那你呢?」薔薇問他。
「我父親也走了。」這件事,他未曾向別人提起。「在我剛考上大學那一年,他出誨遇難。他是個了不起的航海家,他的死,對我的衝擊很大,所以我立誓要征服這片大海。」
薔薇只手托腮看著他。原來認真的男人真的很帥氣呢!
「你做到了。」薔薇甜甜一笑。
「還不夠。」他輕輕搖頭。
「你還不滿足嗎?你已經在這樣年輕的時候擁有龐大的海上事業,如果這還不夠,你還想要什麼?」
饒宇麒看著她,他並不覺得她的語氣有批判的味道,但她確實點醒了他,他還要什麼?
他要的東西……似乎與海無關。
「你想要什麼?」他反問她。
「我想要快樂,想要自由!就這麼間單。」她笑得可愛。
是簡單,但是不容易。
「你擁有了嗎?」
「也許吧!我覺得我很快樂也很自由啊!我也希望你快樂、自由。」
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就會覺得快樂和自由。他微微笑了。
「想不想夜遊?」
「夜遊?」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笑道:「我可是標準的夜貓子耶!」
「我是說,出海夜遊。」他當然相信她的夜生活會十分燦爛。
薔薇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忘了告訴你,這艘遊艇是我的,我可是有專業的遊艇駕照。」
薔薇張大了眼歡呼了聲:
「哇!好酷!到沒有光害的地方看星星?」
他點點頭,開始了準備的動作。
薔薇靠在圍攬上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臉上帶著恬淡的微笑。
她發現自己真的喜歡這個正直又專注的男人,他大概是除了媽媽之外,惟一真正關心她的人吧!為什麼……他願意如此對待她呢?他明明對她那樣好奇,卻什麼也不多問;他和她非親非故,毫無交集,他卻真心誠意地寵溺她。
那瞬間,她具有一股衝動,不想再遊戲人間了,不想再嬉戲放逐了,就與他乘著這艘遊艇,天涯海角的隨風而行吧!
她曾在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對他說了一句「可憐」,她現在才發覺,可憐的是她自己!她想,她也許根本配不上他……
船身啟動了,饒宇麒朝她招手,讓她進入駕駛艙。
「大哥……」薔薇卻直接偎進他懷裡。
「怎麼了?」饒宇麒微怔,一手扶著她的肩。
薔薇緊緊抱了他一下,隨即仰起小臉漾開笑容:
「只是想抱你一下。」
她反過身,背貼著他寬厚的胸膛,小手握在駕駛盤上,興奮地叫道:
「教我怎麼開船,好好玩喔!」
他心動地望著她嬌小的背影,嗅著她淡雅的髮香。她可感覺到,他的心口跳得有多急促?她也應該感覺得到,一個男人是不會如此輕易對一個女人這麼好的……
他的大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旋轉著正確的方向。她從來也不會拒絕,而他,從來也不曾放肆越矩。
就好像,他握著她的手,帶領她前往正確的路途;然而,船身駛去的……是一片無盡黑暗的方向。
她的心,幾乎要顫抖起來。
「冷嗎?」他溫柔的嗓音竄入她耳底。
她搖搖頭,淡淡一笑。「煙癮犯了。」
她這樣的孩子……不該有癮。
「你煙抽得太凶了。」這是她不愛聽的話,他卻忍不住要說。
「男人就是這樣,允許自己做,卻不許女人碰。」她皺了皺俏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