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薔,你不像我,這種事別玩的好。」
「好玩,人生來就是來玩的。」她笑得既野又美。
美婦長長的睫毛輕垂,她憐愛地撫著女兒嬌嫩的粉頰。她一直對女兒有著深深的虧欠,她並不希望……女兒和她一樣。
「媽媽,你憂慮太多了,你並沒有影響我。」她眨著伶俐的大眼睛對她說。
美婦柔柔一笑。「你開心就好,我只希望你不要被男人騙了。」
「想騙我不容易。」
「就是你太聰明,所以我擔心。」
「別擔心我了。媽媽,這個王董又醜又肥,根本配不上你,早早打發他走吧!」小薔言詞犀利,對這種貪圖母親美色的男人,她一向嗤之以鼻。
「他人很好啊!蠻尊重我的。」
小薔還有意見,王董就進來了,帶著滿臉的歉意。美婦立刻明白他的心情。
「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和我妹還有話要聊。」
「對不起……」
他走來,雙手輕按住她裸露的香肩,若不是小薔在場,他實在很想吻她一下。
「好吧!錢我已經付了,這個給你。」他輕附在她耳畔說,偷偷遞給她一個厚厚的信封。「我再打電話給你,玫瑰。」
美婦溫柔一笑,王董不捨地親吻了她的臉頰才離去。
小薔立刻抽出她手上的信封袋,裡面是滿滿的現金。
「大肥魚喔!」
「我沒跟他開口過,他每次見面還是堅持給我。」
玫瑰,那真的是她的名字,像極了她美絕的外貌。她優雅地點了一根煙入口,這是在眾多男人面前她不會有的舉動,在男人眼中,她永遠是一朵高貴的紅玫瑰。
而她的女兒,是薔薇。
她們還有個更特別的姓氏,姓野。野玫瑰、野薔薇,生來就是魅惑視覺的尤物。
野姓來自大陸的特殊姓氏。好似注定了她們的宿命,她們都美,她們都沒有歸宿,她們都注定在野地綻放美麗,招搖路過的人不堪一擊的自制力。
薔薇只記得媽媽提過,她的外婆是大陸來的偷渡客,叫野梅,美得像冷冬寒梅。她偷渡來台灣,成為一個大企業家的情婦,生了玫瑰。
玫瑰長大,比梅花還美,她也成了別人的情婦,生了薔薇,比玫瑰更美……但薔薇不屑當男人的情婦,她聰明冷酷,她我行我素,她玩弄男人的感情,她遊戲人間,她不願生存在男人自私的出軌世界裡,她要尋找一種感情,一種叫作自由的愛情!
「媽媽,你想不想談戀愛?」
玫瑰笑得迷人。「我隨時都在戀愛。」
「那不一樣,別人發狂地愛你,你卻從來不愛他們。」
玫瑰撫著她發亮的烏髮,溫柔地笑道:
「他們都是可憐的男人,他們愛我就覺得滿足,我不需要潑他們冷水,我的愛只給你的爸爸。」
薔薇的爸爸,薔薇連看都沒看過,媽媽說他是全世界最體貼的男人,但那又如何?還不是背著老婆在外面養情婦的男人。但他的確是媽媽惟一愛的男人。
爸爸在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死了,媽媽每年到他的祭日還是會帶著她去上香。媽媽從不離身的一條金項鏈,據說是爸爸知道她懷孕時送她的禮物。
之後,玫瑰成為了職業情婦,很多有錢的老闆包養她,她們過得相當富裕,但薔薇清楚得很,媽媽很寂寞,而她不要像她一樣不自由。
可憐!這是她對饒宇麒說的,這兩個字,包涵了她對命運的反抗,她對人生的忿怒!
她並不認為人有天生的宿命,難道她也得成為一名情婦嗎?難道人只能有一種角色嗎?
她一眼就看穿饒宇麒是多麼循規蹈距的男人,一板一眼,固執又嚴刻。
對!她覺得他可憐,人生不該如此單調!
這絕對是饒宇麒三十三年來最反常的一天,他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儘管他的辦事效率仍是一流,他對工作依然盡心盡力,但他心裡明白得很,不管他再怎麼專心,他還是分了心、失了神。
結束了忙碌的一天,他照例把明天的行程表排好才離開公可,通常這個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他的豪宅座落在郊區的一棟華廈高樓,只有他與年邁的老母同居,他一個妹妹早已出嫁,嫁給一名建築商,但三天兩頭就抱著孩子回家數落丈夫的不是。所以他厭煩婚姻,厭煩婚姻帶來的麻煩!
果然,才踏進門,他就聽見妹妹正對著母親哭訴:
「他一定是外面有女人了!最近應酬特別多,還嫌小偉吵,小偉還不是他寵壞的。媽,你有沒有在聽啊?」
饒宇琳生得嬌艷動人,性子卻剛烈刁蠻,別說饒宇麒對她頭疼,連他們的老媽媽許靜也拿她沒轍。
許靜六十歲了,硬朗如昔,她最大的樂趣就是看電視、打麻將、跳土風舞,還有催兒子趕快結婚。
「宇麒回來了,吃飯了沒啊?老媽我今天燉了雞湯喔!」許靜一蹦跑到兒子身邊,擺明不想聽女兒 嗦。
「我吃過了。」他悶悶地往房裡走,事實上,他從中餐到現在什麼都沒吃,只喝掉兩瓶礦泉水。
眼尖的許靜立刻就察覺兒子不對勁,才要開口,饒宇麒就把房門關上了。
「媽,別理大哥了,你聽我說嘛!」饒宇琳又一把將她拖回沙發,她這個大哥本來就陰陽怪氣的,他眼裡只有工作,別人的事他根本沒興趣理會。
「哎呀!哪個男人不偷腥,你愈鬧他愈跟你唱反調。」許靜假裝忙著轉電視頻道。
饒宇琳立刻尖叫起來:
「我哪有鬧,是他老是不回家!」
你還不是三天兩頭往娘家跑?!許靜為了耳根子清淨,只敢回在心裡。
「老婆這麼漂亮,他哪敢在外面找女人啊!」許靜只好哄道。
「媽,你幫人家想辦法啦!」
許靜實在頭疼,一個兒子不結婚,一個女兒又太早婚,兒子太冷酷,女兒太任性,她這個老媽怎麼這麼命苦?!
他快受不了宇琳的高分貝了!饒宇麒仰躺在大床上瞪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