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又羞又氣,他明知她沒看見這些東西,還惡劣地嘲笑她,實在是太可惡了!
「晚安了!」神野嵐神情愉悅地將床邊的主控燈熄滅,房間裡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丁淳純眼前的光線一消失,她的面色立即發白,除了血,她第二個害怕的東西就是黑。
以往在家裡,她一定得開著一盞燈才能安心地入睡,神野嵐不知道她怕黑,所以把所有的燈光全熄滅了。
不過我是不會求他的!她倔強地想。
他老是欺負她,她才不想為了這種事向他哀求,好讓他嘲笑她的膽小與沒用。
她摸索著爬上那張柔軟的長椅,拉緊被子將自己牢牢地蓋住,用力閉上眼睛告訴自己:
不要怕!趕快睡,睡著就不會害怕了!趕快睡……
她如此催眠自己,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墜入闃黑的夢境中。
不過,她卻在夢中看見她早已遺忘的噩夢……
「不要……」
她看見一輛汽車發生爆炸,車體被炸成碎片,車上的一對男女則被炸得遍體鱗傷、渾身都是血,她不停地尖叫、尖叫,卻還是挽回不了他們的性命,她看見他們被覆蓋上白布,抬進救護車裡。
她聽見一個小女孩用稚嫩的童音哭著大喊:「爸爸……媽媽……」
不知道為什麼,小女孩的哭喊令她覺得好悲傷、又好真實,她不由得跟著流下悲痛的眼淚……
「丁蠢蠢,你怎麼了?醒醒!」
神野嵐跪坐在她身邊,拍打她濕透的臉頰。
剛才他在寤寐間聽到奇怪的聲響,爬起來打開燈一看,才知道是她在做噩夢。
那細緻的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張秀麗的小臉上紅咚咚的、佈滿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的水漬,小腦袋在枕上左右不停地搖晃著。
「喂!丁蠢蠢,醒來!」
神野嵐搖搖她的手臂,但她並沒有甦醒過來,依然徘徊在噩夢中,而且反應愈來愈劇烈。
「血……都是血……好可怕……」
「丁蠢蠢,那只是個夢,趕快醒來就沒事了!」
「有好多血……爸爸……媽媽……我好怕……」
「丁蠢蠢,快點醒來!」
神野嵐愈搖晃她,她的反應愈是劇烈,最後神野嵐沒有辦法,只能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大吼著將她從長椅上拖起來。
「馬上給我醒過來!」
「啊?」丁淳純被他在耳邊如此一吼,終於緩緩睜開迷濛的雙眼,滿臉疑惑地打量俊顏離她只有幾公分之遙的他。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才剛醒來,根本還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做噩夢了!」神野嵐鬆開她纖瘦的肩膀,不耐地撇嘴說道。
「做噩夢?我又做噩夢了?」她發現自己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竟然全是淚水。
「又?」本來正要轉身離開的神野嵐,聽到這個字,又擰著眉扭回頭。「你說『又』是什麼意思?你以前也曾經做過同樣的噩夢?」
「嗯,經常。」
她想起以往經常在噩夢中看見的景象,冷汗便忍不住涔涔流下。
「到底怎麼回事?」他應該走開,反正她常做噩夢是她的事,壓根與他無關,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想……關切!
她垂下眼皮,緩緩訴說道:「我很怕血,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常常夢到血。每次的場景都差不多,總是鮮血淋漓的景象,好多好多血充斥在我的夢中,幾乎快將我淹沒了,我好害怕……我不想看見那些血!」
她閉上疲憊的眼,聲音微微哽咽,纖細的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彷彿這樣就能夠不再感到害怕、恐懼。
「你……你別想那麼多。」她害怕恐懼的模樣好令人憐惜,神野嵐下意識想伸出手,代替她纖瘦的雙臂,緊緊地抱牢她,讓她不再感到任何一絲畏懼。
不過,才剛伸出手,他便遲疑了。
夜已深,他們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做妥當嗎?
他向來狂傲不羈、不將世俗的禮教放在眼裡,他突然停手絕不是為了什麼偉大的道德觀,而是不相信自己。
他是個強健且正常的男人,而且碰巧對她又有一絲好感,要是貿然碰了她,他不敢保證她能「完璧歸趙」。
丁淳純睜開淚濛濛的水霧雙眸,紅潤的小嘴微啟,怔忡地望著還伸著雙手的神野嵐。
他的眼中流露出難得一見的關懷與擔憂,專注凝視她的模樣,彷彿她是他眼中惟一能看見的女孩。
其實他此刻的表情並不算溫柔,但與他平日總是大吼大叫的模樣相比較,更令丁淳純感動。
她微微一笑,柔聲央求道:「抱抱我好嗎?」
「丁蠢蠢……」他嗓子嘎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拜託,這時候請別再這麼叫我,只要緊緊的抱著我,別讓我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黑夜與孤寂化解了她的羞澀與膽怯,她只希望此時能有雙強壯的臂膀,緊緊的守護著她,為她洗去那些淋漓的鮮血,她就能夠安心入眠了。
神野嵐靜默地凝視她幾秒,終於抗拒不了她眸中的懇求,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嬌小柔軟的身體。
她的身體意外契合他的胸膛,他沒發現自己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縮緊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啊,果然好溫暖!」
丁淳純將頭枕在他寬厚的肩上,雙手繞過他壯碩的腰桿,緊緊抱住他的後腰。她放鬆全身上下的肌肉,安心得彷彿他是貼身保護她的武士。
神野嵐默默地抱緊她,她身上的陣陣淡雅幽香,隨著他的呼吸深深吸入他的胸腔,淡淡的香氛薰得他幾欲沉醉。
她身上的薄被滑落,汗水沁濕了她輕軟的薄睡衣褲,底下的曲線清晰可見。
他的眸色霎時轉暗,幽暗的深褐色瞳眸中,有兩把赤紅的火焰在裡頭燃燒著。
他想要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經如此渴望過一個女人,但他很清楚,這和以往逢場做戲的露水姻緣是完全不同的!
以往他對女人的熱情與慾望,從來不是獨佔且無可取代的,失去任何一個,他照樣能從別的女人那裡得到相同的滿足,但只有丁淳純是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