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小榆。」秦方洛伸出手迎接下車的她,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昨天的記憶又湧上心頭,齊方榆刻意不去理會他眼中的笑意,卻遮掩不了臉頰因發燙而產生的紅暈。
「你什麼時候改走路上學了?」
據她聽聞,接送秦方洛上下學的家用車不比她家的差,她下車的地點離學校還有約一公里,真懷疑他出現的時機未免太湊巧。
「剛剛。」
齊方榆沒有扶著他的手走出車子,因此他慇勤的右手只有落了個空,不過秦方洛仍不改他樂天的個性,自我解嘲地雙手擦擦屁股,笑容依舊滿面,氣定神閒地回答。事實上,他一早就在齊家的門口守著,一路尾隨她的座車至此,當然可以「碰巧」迎接她下車嘍。
「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見他走在身邊,齊方榆輕聲對他吼著。
聞言,秦方洛驟然露出宛如怨婦的表情:「什麼!你叫人家離開,難道你不想為昨天的事對我負責嗎?」
因為他的控訴,街上同行的學生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
「是誰該對誰負責?昨天的好事明明是你做的。」氣死她了,這個厚臉皮的男生竟敢惡人先告狀!齊方榆也不管一旁好奇的眼光,抓著他的衣襟質問。
經她這一問,秦方洛才彷彿記起似的,猛然點頭回笞:「對呀!是我吻了小榆,所以應該是我對小榆負責。小榆,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生今世我秦方洛除了你之外誰也不娶。」
老天,她怎麼會蠢到去中他的圈套!
剛剛沒聽到他們對話的人,這會兒可都聽得一清二楚了。平常斯文聽話的乖學生全都假裝沒聽見,繼續走他們的路;而幾個好玩成性的學生可就愛湊熱鬧了,紛紛鼓掌拍手叫好,還有人吹著口哨為秦方洛助陣呢!
她簡直無地自容,難道他一點也不知害臊這兩字怎麼寫嗎?
「你去死啦!」齊方榆又羞又氣地隨手將他一推。
誰知秦方洛完全沒有抵抗,就這麼被她推進了車道,閃神之間,一輛公車疾駛而來,而他卻沒有躲開的打算,只是兩眼癡情地望著站在人行道的她。
「秦方洛,快上來,公車來了!」她緊張地喚著。
他卻搖搖頭:「小榆叫我去死,我不敢不死。」
她又氣又惱,知道他故意這麼說,本想打算不理會他,諒他不敢真的去死,但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他還沒移動腳步的意思,眼見鳴著喇叭的公車就要撞上來,她趕緊喊著說:「秦方洛,快上來!」
只見他仍是搖頭,似乎要徹底執行她方纔的指令。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齊方榆還是跳下去將他拉了上來,她緊緊握住他胸前的衣襟,彷彿害怕失去重要的寶貝,不肯鬆手。此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驚駭的畫面重複在她腦海播放,不踏實的感覺有如踩在雲端,不敢置信這傢伙竟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不准你再這樣、不准你再這樣!」霎時,鬆弛的小手猛捶他的胸膛,沒注意到自己竟焦慮地流下眼淚,頻頻譴責他的不是,只為得到一份確定的安心。
然而這遲來的淚水卻振奮了秦方洛的心,他發現心儀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卸下了心防,以小女生特有的溫柔投入自己的懷抱,即使她的態度仍倔強得讓人不敢恭維,但至少進步了許多,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
安慰她的同時,他露出最滿足的笑容:「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小榆。」
*** *** ***
早晨那一幕感人肺腑的畫面,還不到下午便已傳遍校園,現在恐怕連掃廁所的歐巴桑,都可以拿它當八點檔的連續劇好肆渲染一番。
對那些好奇的眼光,齊方榆索性來個視而不見,反正自個兒成為眾所矚目的對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至於那些加油添醋的流言才傷不了她一根寒毛,人家愛怎麼說、怎麼講,就由他們去吧。
不過經過早上那件事,更確定自己對男生免疫的冷漠在秦方洛身上完全失效,她徹底輸了,輸給一個愛笑、愛玩、愛搗蛋的小丑,而且還是全校最英俊的小丑。怎麼會有那麼瘋狂的人,為了追求女孩子,竟可以玩命到這個地步!
輪轉著手上的鉛筆,思及此,她不禁悄然地微笑。
不巧她的笑容正好被剛到的秦方洛撞見,他傾下身輕語:
「下次我不在你身旁時,可不要露出你迷人的笑容,否則全世界的男人會看得流了滿地的口水。」
紅潮迅速爬上她的臉頰,他就是有辦法挑動她的心緒,撥亂一池子的春水蕩漾。
有時候覺得實在不懂他,到底哪一個模樣才是他的真面目?為什麼他捉弄她的時候,可以調皮得像個大男孩;而深情凝望她的時候,卻又透露著隱隱成熟的男性魅力?
她確實不懂他,卻也為他的與眾不同而被深深吸引。
「你以為人家都像你一樣喜歡去死啊!」即使她靦腆得想鑽地洞躲藏,嘴巴卻猶仍不輕饒他。
「冤枉!大人,小人可不喜歡去死,是未來的老婆狠心謀殺親夫,小人才會差點命喪公車輪下。」秦方洛馬上學古代囚犯鳴冤。
「誰是你未來的老婆!」再度脹紅了小臉,她為他的大膽言詞而心跳加速。
秦方洛一片癡心地笑:「當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美麗佳人。」
男人的甜言蜜語確實讓人心花怒放,不過此刻可無福消受,她不想再度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拿起書本往他頭頂上敲:「再胡言亂語,就不准你坐這個位子。」
佳人動怒,秦方洛只好收斂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笑臉,拿出課本乖乖地讀起書來。但好奇寶寶可沒三分鐘閑靜的時候,時鐘還爬不到一刻,他又往齊方榆的位子靠攏過去,輕聲細語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