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冷冷的一笑,那平緩的表情是那麼的事不關己。「沒關係,我不會介意這種事,商場上哪個男人不交際應酬和逢場作戲?」
魏子軍可沒有笨到真的以為齊方榆會容許自己背著她花天酒地,在她慷慨的暗示下,猶仍一副亟欲撇清的模樣:
「方榆,我可以對天發誓,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可以對天發誓這句話讓她的心微微地抽痛,那遙遠的記憶彷彿要飄近,將她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不要跟我解釋!」那深藏記憶的模糊臉孔悄悄浮現眼前,她吼了出聲。
是的!她將過去的記憶與現在重疊了,她厭惡男人花言巧語的嘴臉,不由自主地動了怒。
然而魏子軍卻將她的生氣當成是女人打翻醋桶的反應,一時不禁心花怒放!
這可不是最好的證明,原來這女人真是喜歡他的,否則怎麼會在外人面前反常地情緒失控?
雖然從他們交往以來,她總是冷冷冰冰,對他的一切總是不聞不問;但他就說嘛,哪有女人會跟不愛的男人結婚?這小妮子明明愛他愛得要命,還故作清高,這下可讓他捉到把柄了。
他呀,就怕女人不愛他而已,之前不敢動她,還以為她只是拿他當幌子,現在瞧她吃醋的模樣,可讓他樂到心坎裡去了。女人!怎麼可能逃得出他這「女性殺手」的手掌心?
「日久見人心,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真心。方榆,我不打擾你們開會,六點鐘我來接你下班。」解釋只有愈描愈黑,哄女人的方式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別讓她在這話題上打轉。
魏子軍飛快在她粉頰印上一吻,自以為瀟灑地揚長離去。
在他消失的霎時間才驚覺自己的失神!她是怎麼了?不是老早就走出過去的陰霾,今天怎麼會因為那句相似的話,就讓自己陷於慌亂的情緒當中?
緊緊地揉握手中的資料,直到指尖都陷進掌心之中,才緩緩鬆開。但她的頭好痛,痛得她無法集中心思在桌面的簡報上
「散會!明天將我要的資料備齊再繼續開會。」
她需要一些酒精,需要一些能麻痺記憶的東西,讓她暫時忘卻那段可悲又可恥的回憶。
*** *** ***
「你真的在這裡!老天,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襲乳白西裝的身影出現在PUB門口引起不小的騷動,修長的身影走向桌前堆積酒瓶的女子面前,絲毫沒將此起彼落的尖叫擺在眼裡,只是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讓他皺起了眉頭。
抬起微醺的臉畔,齊方榆對來人笑了笑,似乎不驚訝他的出現。「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夏仲希拉開飾有銅雕的長椅,金框眼鏡下的雙眸掃過滿桌凌亂的可樂那空瓶,臉色剎是沉重。「剛剛撥電話到你家,穎姨說你心情不好出去了,我猜你可能在這裡。」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仲希也。」齊方榆露出甜美的笑容。
卸下拘謹的上班套裝又脂粉未施,一張淨秀的臉蛋加上紮在腦後的馬尾,著實讓人難將偉棋集團的女強人與眼前看似大學生的年輕女子聯想在一起。先前她一個人落單,時有西裝筆挺的男士向她搭訕,或是年輕小伙子想邀她跳舞,形影孤單的女人總是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的注目焦點。
「心情不好可以去我家喝酒,一個女孩子來這種地方總是不妥,可別告訴我你沒瞧見對面那幾個虎視眈眈望著你的男人!」夏仲希甩一記狠光給對面不懷好意的男性們,順便召告眾人眼前的女人已有護花使者,別想打她的壞主意。
其實那些主意他已打了多年,但與那些男人不同的是,他不光想要她的身體,最重要的是她的心。他已愛這個女人整整十年,即使她早已明明白白說過不可能愛上自己,他卻從十年前遇見她之後便愛得無法自拔,這份執著連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
齊方榆雙頰因微醺而紅潤,彷彿上了層薄薄的腮紅,剎是迷人好看。當年的陰霾在她臉龐已不復見,添加的是成熟女子的韻味,而她絲毫不知此刻的自己有多引人暇思與覬覦。
「別把這裡說得像野獸叢林,而且我也不是那只軟弱的小白兔。倒是你這只花蝴蝶怎有空跑到叢林來,待會兒可別招來一堆蜂兒蝶兒,否則我可要跟你劃清界限離得遠遠的。」不理他的教誨,齊方榆反倒開起他的玩笑。
幾年前,夏仲希這號人物可是響噹噹的偶像歌手,挾著音樂才子的名號從美國返台,第一張專輯新推出便打破幾項台灣樂壇的紀錄,一炮而紅的氣勢連唱片公司都意想不到。
而齊方榆早領教過那些所謂追星族的辣嗆味,幾次被他的歌迷撞見兩人的約會,歌迷誤以為她就是夏仲希的女友,竟當場鬧得上了報紙頭條,害得她再也不敢在公開場合和他碰面。
只不過齊方榆卻不曉得,夏仲希在當紅之際引退歌壇,理由就是因為她的疏離。
「小心眼,到現在還在計較當年的事!」夏仲希三分調侃七分疼惜地說道,而映在眼裡的倩影正緊緊揪著他的心,讓他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臉龐離開。
思緒開始倒轉,回到十年前在醫院第一次與她相遇的那幕,那楚楚可憐的身影到現在還牢牢印在腦海裡。
那年他剛進醫院實習,院方將齊方榆的案子派給他處理,手邊的資料只知對方是個未滿二十歲剛失去小孩的母親,而他的工作是輔導這位年輕的母親走出喪子之痛。然而誰也沒料到,身為專業的心理輔導師卻意外地愛上自己的病人;更可憐的是,他只是單方面的愛戀,他幫助她走出情感與心靈的傷痛,卻幫不了自己走出彷彿永無止盡的情感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