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若教他看穿了這一切,往後她還能有什麼籌碼?她不要有人看穿她,她更不要他來看穿她,沒有了武裝、沒有了堅強、沒有了面具……她將怎麼存活?
抬起迷濛雙眼,怔然望著前方,車瓊玲只覺得驚慌又茫然。
她根本無處可逃,所以就算被看穿了,又能如何?
悲哀吶,她終究是只困在籠裡的鳥,飛不出也逃不了,只能乖乖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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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 Bear Ground
「小荃,妳有沒有覺得老闆娘怪怪的?她今天一直在失神耶,從來沒這樣過的說。」
「嗯,對啊,真的是很怪。不曉得是不是心情不好?」
「該不是跟昨天出現的那個冷男吵架了吧?」
「什麼冷男?人家是老闆娘的未婚夫啦!」
「哎喲,知道啦,反正妳聽得懂我在說誰就好了嘛!」
兩個小妹就這樣妳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由於討論得實在太過認真,結果就沒聽見風鈴聲,當然也就沒注意到單勍。
「是在說我嗎?」立在兩個小妹的身後,單勍沉著聲問。
「啊--」尖叫著轉身,兩人同時對上一堵牆,四隻眼兒迅速往上抬--
哎喲,夭壽哦!果然不能背後道人長短,要不還真是會有現世報哩。
「你你你……你是想嚇死人啊?」受到驚嚇的兩人用力拍著心口,同聲一氣的埋怨著。
「她人呢?」不理會她們的指控,單勍猶是端著一張冷臉。
呼--真冷!一股冷風吹來,兩人不由自主的伸手搓臂,而後趕忙揚手一指--
「在那!」
知道想找的人在哪後,單勍二話不說的直接往目標邁進。
看著他偉岸的背身,兩人無言的對看一眼,然後同時聳了聳肩。
算了,不關她們的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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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莫名其妙,是他太過無聊,為什麼要跟她說那些話?而他又憑什麼跟她說那種話?
管她是堅強還是逞強,反正這全是她自己的事,跟他又有什麼關係?都是他!全怪他太多事,否則她怎會這般煩躁心不安?
是,是決定了要認命,可卻始終定不下心,最終還是只能怨怪起他。若不是他,她又怎會亂了心?
「可惡……」煩悶的丟下攪拌器,車瓊玲實在沒心情做事。
「什麼事很可惡?」掀開布簾,踩進這方小天地,單勍沒有漏聽她的低語。
「喝--」突然飄出的聲音,教車瓊玲驚跳了下。
扭頭,瞠大眼,她直瞪著闖入者,才發現那人正是她現在最不想見的人。
「你來做什麼?」臉色驀地一沉,心緒被惹得更加紛亂。
「找妳。」她的提問有點蠢,但他還是很有誠意的回答了。
「我在忙,沒空理你!」轉身,她開始裝忙。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他難道就不能好心點,離她遠一些嗎?東走西晃,這邊摸摸,那邊碰碰,車瓊玲非常認真的在營造沒空理人的假象。
「我可以等。」雙手環胸,他找了處牆面倚靠。「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不是不知道她在裝死,不過他單勍可從來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想跟他耗?成!看是她撐得久,還是他耐性較夠。
「你!」很想再要冷,但卻做得很失敗。「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我只想瞭解妳,我想知道妳心裡在想什麼。」這是真心話,所以他自然說得正經八百。
「你有問題是不是?我想什麼一點也不重要,你不要這麼無聊好不好……」難得,她也會有氣急敗壞的一刻,而這全要歸功於他。
「更正!一、我沒問題。二、妳想什麼不是不重要,而是很重要。三、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無聊。」他有條不紊的列文,讓車瓊玲更是為之氣結。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啊--她快被他逼瘋了啦!
「我不是不可理喻,我只是想要瞭解妳。」她的指控實在太過嚴苛,他不得不為自己辯解。
「瞭解我?哈,哈哈……」諷笑聲傳出,笑聲裡隱含了些許的悲哀。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瞭解她?他想瞭解她什麼?不過是用錢買下的女人,他難道會真的對她有心?不,不可能的!搖搖頭,她笑得淒楚且悲涼。
「你何必這麼費工夫?這不過是場商業聯姻,說得再難聽、再明白一些,這只是一場買賣、一筆交易,單家給錢、車家賣女兒,就只是這樣了……」
「住口!我不准妳把自己說得那麼低賤。」眉心緊擰,單勍氣惱的衝上前抓住她。
「這本來就是事實,我為什麼不能說?」抬頭,她瞪視著他,眸裡有著深切的自嘲。
「妳!」怒極,他緊箝住她手臂。「妳給我聽清楚,妳不是被賣品,而我也不是買家。不准妳再這樣貶低自己,聽見了沒有?」
難得這般惱火,但此刻卻是真的氣惱。他氣她總是百般的輕賤自己,更氣她總是流露出那種明明受傷卻又逞強的眼神。
「妳難道就不能坦然一點、誠實一點嗎?沒有人要妳逞強,妳也不需要假裝堅強,只要做個真實的妳,這樣很困難嗎?」怒眸裡映著她的身影,單勍不悅的低聲咆哮著。
「真實?呵,呵呵……」紅唇輕揚,卻是苦笑。「你憑什麼要求我真實?」
她的笑,讓人心痛。
「這不是要求。」輕觸著她臉頰,單勍輕聲歎息。「我對妳沒有要求,我只要妳快樂。」
他要她……快樂?能嗎?她能嗎?望著他那張深刻而激憤的臉,她在心底反反覆覆的問著自己。
「我不是來跟妳吵架,也不是來要求妳什麼,我真的只是想要瞭解妳、想要知道妳在想什麼,真的只是這樣而已。」
他的話,聽來真誠且動人;他的眸,看來真切而溫柔;然後,她聽見了心牆漸漸崩塌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