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緊手中的辭呈,猛然轉身往外衝。
「唉——饒羿,你要去哪裡?」
徐俐霞和梅璯蘭剛好要進門,被他那副瘋牛的模樣嚇了一跳。
「去把林詠築找回來!」他將捏成一團的辭呈塞進母親手裡,一步也不停地往外衝。
「等等!饒羿,那我們的約定怎麼辦?」梅璯蘭在他背後大吼,她已經受夠當地刺激林詠築的工具。
饒羿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眼中有著淡然的歉意。
「抱歉!那件事不需要再進行了,就到此為止吧!」
話一說完,他又立即轉頭狂奔而去。
「什麼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徐俐霞一頭霧水,根本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去問你兒子吧!」
梅璯蘭憤恨地瞪她一眼,然後傲慢地扭頭離開,既然不可能成為饒家的媳婦,她也沒必要再討好這個老太婆了。
虧她原先還自信滿滿,原以為自己絕對能搶到饒羿,沒想到,最後還是輸給林詠築那個平凡無奇的女人!
雖然早知道饒羿和林詠築私下交往的事,但她壓根就不認為,會有男人那麼沒眼光,捨棄自己而選擇別的女人。如今看來,饒羿正是那種沒眼光的男人!
像這等不識貨的男人,就便宜林詠築、送給她算了,費了這麼多心思,她也累了、懶得繼續爭奪了!
「等等璯蘭,你要去哪裡?」徐俐霞對她驟變的反應訝然不解。
「離開台灣這個鬼地方!」
從剛才饒羿堅定的眼神看來,她已經毫無勝算了,所以她要馬上回西雅圖。
她才沒那麼好肚量,留下來看饒羿和林詠築成雙成對呢!
徐俐霞聽了,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這是——她喜愛至極的那個乖女孩——璯蘭嗎?
昨晚,林詠築哭了一整夜,悲悼自己失去的愛情。
天亮後,她戴著墨鏡遮掩紅腫的雙眼,走路到附近的郵局,將昨夜包裝好的牛皮紙袋寄去公司。
那份文件裡裝有她的辭呈,從今天起,她不會再到公司去了。
留在饒羿身邊的日子太苦了,明明深愛著他,面對旁人卻得裝出毫無感情的樣子,這樣的生活,她無法再忍受了!她決定離開饒羿,結束這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清。
再這麼彼此折磨下去,她遲早會心痛而死的!
一段感情走到這種地步,她的心裡比誰都難過,但又能如何?緣起像滅,潮汐漲退、月圓月缺,她告訴自己:他們只是有緣無分!
淚水流盡,她的心情異常平靜,將辭呈用快遞寄出後,她回到住處打包行李。她決定在找下一份工作前的空檔,暫時回台中老家住一陣子,至少在饒羿訂婚前,她沒辦法繼續留在台北。
因此當饒羿趕到林詠築的住處時,她回鄉的行李已經打包得差不多了。
當門鈴聲急促地響起,她一拉開門看見饒羿,便下意識地想把門關上。
「不許關!」
饒羿用強健的大腿擋住即將合上的門扉,然後用力往內推開。
「啊!」林詠築的力氣哪贏得過他?大門一被猛力推開,她立即像個破布娃娃似的飛出去。
「小心——」饒羿飛快衝上前拉回她往後傾倒的身體。
林詠築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拉了回來,嚇得面色發白,雙腿虛軟無力,緩緩跌坐在地上,閉著眼驚喘。
「怎麼樣?要不要緊?」饒羿蹲在她面前,略顯焦急地詢問,並順手替她整理凌亂的髮絲。
「我不要緊。」林詠築睜開眼,注視著好像突然變得溫柔的他,覺得有些不適應。「你怎麼來了?」
「你還敢問?」一說起這個,饒羿就有氣。「說!為什麼不去上班?還有你收拾這麼多東西,想到哪裡去?」
饒羿看見地上的幾袋行李,臉便拉得老長。
難不成她想偷跑?
「我要回台中老家住一陣子。還有,我已經把辭呈和目前手邊處理的工作寄給你了,你收到了嗎?」
「我收到了,不過我不准!」
「為什麼?」難不成他還沒折磨夠她嗎?
「因為你根本沒解釋辭職的理由,沒頭沒腦的辭呈,我絕對不會批准。」
「請你通融……」她實在難以解釋其中複雜的原由。
「不行!除非你說出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刖我絕不放人。」他牢牢握住她柔弱的肩膀,不准她有一絲逃脫的念頭。
他受夠了猜測彼此心意的日子,他今天非逼問出她的真心不可!
林詠築早已身心俱疲,原以為辭了職就能獲得平靜的生活,沒想到他卻不肯放人。難道非得看她心碎而死,他才甘心嗎?
罷了!反正她早已傷痕纍纍,也不在乎多受傷一次。既然他想知道她辭職的真正原因,那她就乾脆老實告訴他吧!
她咬了咬唇,緩緩開口:「我辭職的原因是——」
「是什麼?」饒羿期待的眼眸,晶亮地盯著她。
「我辭職的原因,是因為我有更好的發展了。」
饒羿眼中期待的火花倏地熄滅了,一顆心往下墜入無邊的地獄裡。
原來她決定辭職的原因,純粹是為了工作的關係,而不是因為他的緣故!
「剛才我說的話,全是騙人的。」她閉上眼,再度開口。
她可以撒謊騙人,但實在無法欺騙自己的感情。
「你說什麼?」饒羿眼中剛熄滅的火花,再度燃起了。
「我辭職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我有更好的發展,而是我無法忍受看你娶梅小姐為妻。我對你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沒改變過,我一直深愛著你,如今你要另娶她人了,所以我才決定離開你。」
林詠築模糊的視線盯著眼前的地板,壓根不敢抬頭看他,深怕看見他眼中的輕蔑。
明知他不是平凡的自己可以奢望的,卻還依然深陷感情的泥沼中,世上大概沒有人像她這麼癡心愚昧了吧?
四周沒有一點聲響,靜得連窗外呼嘯而過的汽車聲都清晰入耳,他們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僵滯的氣氛彷彿永無止境的延續著,快要令人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