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麼?
她該不會想偷溜走吧?這是第一個竄入梵天易腦中的念頭。
畢竟這個禮拜的訓練確實累人,而他又不是完美的訓練師,她會想臨陣脫逃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他在她身上花費那麼多時間和心血,絕不允許她半途而廢!
梵天易立即掀開被褥追出門外,打算在芫兒離開之前攔住她。
然而還沒走到客廳,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芫兒穿著他寬大的襯衫和一條牛仔褲,盤腿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桌上倒蓋著的撲克牌。
她直勾勾地望著撲克牌看,連動也不動,就在梵天易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
「嗯……這張應該是紅桃J。」
她將撲克牌翻到正面,發現不是紅桃J,期待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沒猜中呀!好吧,再試下一張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芫兒就這麼一翻再翻、一試再試,而梵天易就站在通往客廳的轉角處,默默看著她從期待到失望、又從失望轉為期待的豐富表情。
「哎呀,怎麼又錯了?我真是笨!加油、加油!要是再不努力一點,天易就要醒了。」
她重新將一張牌倒翻放在桌上,開始皺眉凝聚腦中所有能量,想看穿那張牌的背面到底是什麼數字。
可能因為消耗過多腦力,再加上耳環的刺激,她的頭痛愈來愈厲害,原本紅潤的唇色逐漸轉白。
雖然梵天易不願承認,但她忍著腦子的抽痛竭盡全力想看穿底牌數字的用心,實在令他既心疼又感動。
他真的不值得她對他這麼好!
他走到客廳,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芫兒!」
「天易?」芫兒轉頭看見他,立即高興地站起來。
「天易,我正在用撲克牌作練習,這樣一來,就算你不能陪我,我的練習也不會中斷。」
「算了,別練了,今天先暫時休息一天吧!」他搖頭道。
「為什麼?現在才是早上,而且我練得正起勁呢!」芫兒搖搖頭,不願就此罷手。
「芫兒,真的別練了!你沒看見自己的臉色有多蒼白,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不捨的情緒湧起——他竟開始關心她的身體。
「沒關係!我從小就身體很好,一點頭痛不會有問題。再說要是我不練習,你的父母之仇就不能報啦,所以我一定要更努力才行。」芫兒憨厚的笑道。
說著,她立即興致勃勃的說:「對了!你來得正好,我們來練習吧!你在腦中想個數字,我看看能不能猜得中。」
「芫兒,你真的別——」
「拜託啦!」
「唉!」梵天易聽了頓時大歎一聲,原本是他狠著心腸逼她練習,現在她怎麼反而比他更急呢?
他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說:「好吧,但是只能練一次,如果猜不中的話,今天就得休息,知道嗎?」
芫兒原本不願意,不過因為梵天易很堅持,她也只能答應。
「芫兒,猜猜我現在心裡想的數字是什麼?」
梵天易的態度很隨便,因為他認定她不可能在一夜之間突然開竅。
芫兒靠近梵天易,睜大圓眸注視他的雙眼,她好專注、好專注地凝望他,專注得連他瞳孔的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間,一個扭曲的數字竄入她的腦海中,她看見那個數字是——
「六百零五!」
「咦?」梵天易愣了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現在心裡想的數字是六百零五對不對?」
梵天易霎時面露詫異之色,他沒想到芫兒居然猜對了。
「真的是六百零五?萬歲!」芫兒高興地跳起來,手舞足蹈地轉圈圈。
「我不信!我再想一個數字讓你猜。」
梵天易不相信他們努力了一個禮拜,一點成果都沒有,她只偷偷練習不到一個小時,就順利練成了。她一定是蒙中的!
「好呀!」真金不怕火練,現在芫兒可是自信滿滿。
這次梵天易故意想了一個數目很大的數字,以為可以難倒她,沒想到——
」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萬對不對?」芫兒肯定地回答。
這次梵天易當真震驚得啞口無言,因為她又猜對了!
「你是怎麼學會的?」他搖搖頭,顯然相當難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我只曉得當我和你兩眼對望的時候,就有個數字自然浮現在我腦海中,好神奇對不對?」
」是很神奇。」
這下梵天易終於肯定,她是真的達成他的目標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進行你的計劃?」芫兒興沖沖地問。
「很快。」
梵天易勉強露出笑容,沉重的心情並不如自己預期的興奮。
一旦進行到最後一項計劃,就代表她的生命要走向盡頭,他還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那——現在還早,我們要做什麼呢?」
「我們去郊遊!」
「郊遊?」
今天是個前往戶外郊遊的好天氣,陽光普照,晴空朗朗,連片飄浮的白雲都沒有。
芫兒搭著梵天易的房車南下桃園,一路上興奮得像第一次出門旅行的孩子,她將小腦袋靠在敞開的車窗前,任迎面而來的強風吹亂她的髮絲。
「哇——有牛耶!好多牛——天易,你看!」她撩開阻擋視線的柔亮細發,指著窗外悠遊在草原上的乳牛。
「這附近有個牧場。」梵天易回答。
「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就是牧場嗎?」她好想下車去看那些可愛的乳牛。
「不是,不過就在附近不遠。」
車子駛向更偏遠的郊區,不一會兒,到達一棟外觀樸實的白色建築物前。
梵天易將車駛進停車場,然後告訴芫兒。「到了!」
跟他一起開門下車,芫兒迎著刺眼的陽光,打量眼前的房子。
她看到水泥建築物的上方,有個牌子寫著「拯慈育幼院」。
「梵先生,您來了!」
一位五十幾歲的婦人走出門外迎接他們,胖胖的臉上堆滿真誠的微笑。
「徐園長,好久不見了!您和孩子們都好嗎?」梵天易也回她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