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驚動任何人,所以他們每次相會都不點燈,只是摸黑相對,促膝而談。
只是她並不知道,今晚月色明亮,耶律天昊又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她的一舉一動皆清楚的落入他的眼底。
「既是妳的心意,我就收下了,當是妳托我辦事的謝禮。」
「謝禮?」一時無法意會,若兒納悶的想了一下。「啊,是關於如梅的事嗎?」事隔多日,還以為他人微言輕,查不到,所以也不好再問。
「嗯,如梅並沒有死,只是受了些傷,被侯爺所救,現在已經無礙,不久就可以痊癒了。」
「怎麼會這樣?那天我明明……」
「那只是障眼法,太子城府極深,妳不能冀望侯爺為妳留下太多人,增加質侯府的危險。」
他這是在為耶律天昊說話嗎?若兒狐疑的望著他,「公子認為侯爺是好人?」
耶律天昊搖搖頭。「不,我只是可憐他。」
「可憐?」若兒更不懂了,貴為侯爺,享受無人可比的榮華富貴,並且可決定他人的生死,有何可憐之處?
「雖名為侯爺,實際上時時面臨生命危險,怎麼不可憐呢?」
兩國交好時,他這個質子當然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但一旦兩國情勢緊張,最先被逮捕下獄的便是他。
所以,他絲毫不敢放縱自己享樂,更不敢怠惰,時時提醒自己凡事以國家社稷為重,別落人口實。
「可是他那麼殘忍……」若兒對於發生在大廳的那一幕始終無法忘懷,常常自惡夢中驚醒。「不知道如梅這次回到太子府後,會不會受到責罰?」
記得那些丫鬟們說過,侯爺若是無法留下她們,她們回太子府必定賜死,不知如梅這次大難不死後,是否能避過一劫?
「不,她不能回到太子府。」耶律天昊道。
要是讓趙玉知道他非但沒有殺如梅,反而救了她,必定引起他的猜疑,唯一的方法就是把如梅藏進恨天居,因為唯有這裡守備最森嚴,但也最不為趙玉所重視。
住在這裡的女人,全都是任務失敗的廢物,對趙玉來說早失去了利用價值,當然也就沒有在意的必要。
「是不能送回去。」若兒不知耶律天昊所想,只是幽幽地道:「那應該送她到哪兒呢去?」哪裡對如梅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恨天居。」
「恨天居?公於是說將如梅藏到這裡來?可是侯爺會答應嗎?」
「我相信他會。」他堅定的點點頭。
「你在他面前說得上話?」看來她要對黑衣公子另眼相看了。
「還說得上幾句。」他淡淡的答道,不想洩漏太多。「只是如梅對妳忠心嗎?她會不會將這裡的情形洩漏出去?」
「不會的,如梅是個熱心的好女孩,絕對不會出賣任何人的。」她對如梅有信心。
「好吧,我相信妳。」為了若兒,他願意冒險一試。
*** *** ***
隔了幾日,如梅真的在若兒的望眼欲穿中被送進了恨天居。
兩人一見面,便淚眼婆娑的互道別後心情,聊了許久,直到用晚膳時,若兒便為她介紹恨天居裡的其他姊妹們。
其中有不少人在太子府時讓如梅伺候過,所以一見面大家很快的就打成一片,頓時將恨天居裡的晦暗氣氛掃除不少。
大家七嘴八舌的問了不少太子府的事情,直到喬木帶著下人送來消夜,大夥兒吃完消夜才各自回房睡覺。
「喬木大爺,可不可以讓如梅睡在若兒小姐隔壁的空房?」如梅在喬木要離開時提出要求。
喬木微皺一皺眉,看了一下若兒,想知道她的意思。
若兒原本也猶豫著,怕黑衣公子每日來看她的事情被如梅知道,但一細想,又覺得沒有關係,因為黑衣公子應該也會像對待其他姑娘一樣,在如梅的消夜裡下藥。
喬木看出若兒的想法,於是點了點頭。
「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就近照顧小姐,跟她作伴了。」
如梅開心的跳起來,緊緊拉住若兒的手,而後又突然發覺太過失禮,於是趕緊退下,站到若兒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沒關係的,如梅,在這裡沒有主僕之分,大家都是落難的姊妹。」若兒笑著道。
如梅高興的點點頭,走向前拉起若兒的手,無比親暱的握著。
喬木即使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終究還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帶著下人退出去。
之後,她們繼續在院子裡敘舊,直到深夜才各自回房。
那一晚,若兒沒有等到耶律天昊到來就累得睡著了。
望著她安穩的睡容,耶律天昊溫柔的笑了,解下臉上的蒙面布,雙唇輕輕貼上她的,柔軟潤滑的觸感令他滿意的一喟,悄俏躺上床,讓她輕靠在他懷裡。
今晚,他捨不得將心上人吵醒,只是靜靜的輕擁著她,品嚐著這初秋夜晚的寧靜與安詳。
*** *** ***
太子府的花園中。
「已經混進去了嗎?」趙玉坐在涼亭裡,邊啜飲著茶邊問道。
只有趙玉一人的花園內,傳出另一道聲音。
「是,已經混進去了,殿下的心血總算沒有白費。據屬下調查,侯爺時常放出信鴿,與遼邦互通消息,而且,最近他每夜都會換上夜行衣出去。」
「知道他上哪去嗎?」
「不知所蹤,每夜二更出府,直到四更時分才回來。」
趙玉的神色冷凝了下,放下手中的茶杯道:「通知埋伏在質侯府外的人嚴加監視,有任何一舉一動都要回報,不許有任何閃失,知道嗎?」
「是,小的知道了。」
「還有,派幾名神射手埋伏在質侯府附近,只要有飛禽掠空而過,一律給我射下來,若因而截獲遼邦信息著,重重有賞。」
接著,趙玉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出涼亭,眺望著晴朗的天空,道:「還有,潛入的計畫只能勉強算是成功一半,接下來要製造他們兩人相處的機會,看耶律天昊因愛而痛苦,他愛得越深,我以後控制他的機會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