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她可以用錢買到一切奢華的享受,惟獨自由,是他無法給予的!他絕不允許她擁有紅杏出牆的機會,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他也不會大意,他無法承受妻子的背叛!
「我知道了。」夏淨蓮吞下滿腹的黯然,轉身背對他,咬著下唇,竭力克制眼中即將湧出的淚水。或許……是她太苛求了!有了心愛的丈夫和寬敞舒適的生活環境,她還想實現學舞的夢想,是她太貪心了!想想以往去為了家計奔波勞苦的日子,現在的她可說是活在天堂,她應該滿足了,不該再要求太多。
這樣就很好了!她閉上眼,將失望的淚水往肚裡吞,努力說服自己,她很幸福!真的……她很幸福見她黯然神傷的模樣,裴淆不禁責怪後悔自己剛才口氣太硬,即使不同意她去學舞蹈,也不必把說得這麼難聽啊!他心中有些懊悔,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要他道歉低頭,萬不可能,要他說些溫柔的情話哄人,他也不在行,想了又想,只能用其他的方法表示歉意。
「你……想不相心出去走走?紐約的中央車站有間百年餐廳重新開幕,口碑不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今晚就去嘗嘗。」
他有些彆扭地開口,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道歉方式。夏淨蓮抬起頭,看見他眼中暗藏的歉意,心中的怨難與委屈,霎時全部消失無蹤了。他是在乎她的!即使他常在不經意間傷害了她,但他也會感到後悔,他不是個無心的人呀!她目光一軟,霎時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那你願意等我一會兒,讓我回房去換件衣服嗎?」
「當然!」裴淆聲音沙啞,目光炙熱。見她笑了,他心上沉重的大石霎時像是落了地似的,輕鬆無比。望著妻子離去的纖細背影,他突然發現看見她流淚的機會,似乎遠比看見她微笑的機會多。是否,他虧欠了她太多微笑而不自知?
他霎時心生愧疚,於是暗自發誓,今晚一定要給她一個愉悅、快樂的夜晚!然而當一個鐘頭之後,他們坐在那間百年餐廳裡,他只覺得滿腔怒火狂燃,先前許下的誓言,完全忘得一千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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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氣氛極好的餐廳,昂貴的水晶吊幻自天花板垂下,炫爛的金色燈光營造出華麗的宮廷氣氛。燈光好、氣氛佳、陪伴在身旁的人兒更是嬌俏動人,即便如此,裴淆還是非常、非常不高興,只因有個男人正和屬於他的女人談笑,明顯忘了他的存在。
夏淨蓮一面聆聽瞿亞焱的風趣妙語,一面偷瞄臉色極為難看的裴淆,見他似乎沒注意自己,這才悄悄放下手中的刀又。
美國人的胃容量都這麼驚人嗎?這塊牛排嚇死人的大。
「把東西全部吃完!否則我會要你連骨頭都吞下去!」
裴淆自眼尾瞄到夏淨蓮放下刀叉,而她盤中的牛排根本還吃不到一半,嫉妒與憤怒交相衝擊他的心,還不及深思,惡育巳衝口而出。
她必定是忙著與瞿亞焱調笑,才會連這麼一點牛排也吃不完!
「我……吃不下了。」夏淨蓮盯著盤子裡的大牛排,眼眶漸漸發紅。牛排又大又厚,她已經努力吃丁一半,可是實在吃不下了。
「裴淆,別這麼凶嘛!」瞿亞焱看不過去,先是輕斥好友一句,然後微笑著對夏淨蓮說:「我肚子好像還有點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把剩下的牛排給我?」
「喔,我當然不介意。」夏淨蓮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把餐盤推給他。
瞿亞焱的女伴馮曉澄偷偷瞄了裴淆一眼,他臉上仍是雲貝冷硬的表情,不過眉頭愈擰愈緊,攪拌咖啡的速度也愈來愈快,似乎想平息胸中的怒火……
瞿亞焱見夏淨蓮低著頭,連句話也不敢多說,實在心疼她的安靜退縮,於是繼續找話題和她聊。 「淨蓮,上次我打電話去,聽你說想進紐約藝術學院學舞蹈,已經開學了嗎?」
「裴淆不許我去,所以……」夏淨蓮抬頭對他匆促一笑,隨即難過地低下頭。
「啊!裴淆,你不覺得自己太霸道了嗎?既然淨蓮想學舞蹈,那你就讓她去嘛!學舞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反對?」瞿亞焱替她提出抗議。
「你好像很心疼她?」裴淆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先是嫉妒、憤怒,後是嘲諷、譏誚,眼中妒火狂燃,恨不得焚燬眼前的一切。
「當然呀!」只要是人,都會憐惜這個沉默柔弱的女孩。
「既然你這麼心疼她,那我就把她讓給你好了。」
「什麼?」這聲驚呼,同時出自三個人口中。
瞿亞焱的反應是氣憤,馮曉澄的反應是驚訝,夏淨蓮的反應則是悲痛。
「沒錯!如果你喜歡的話,就把她帶走吧,反正我也玩膩了。不過……」他盯著馮曉澄,若有所思的說:「你得把你的女人讓給我!」
他就是篤定瞿亞焱不可能拿自己的女人來交換,才敢這麼說。
「開什麼玩笑?」瞿亞焱趕緊護衛馮曉澄,並且惡狠狠地瞪著裴淆。
「你一定瘋了!我不跟瘋子同桌吃飯,等你恢復理智的時候,我們再談!」
說完,瞿亞焱立刻拉著馮曉澄,怒氣沖沖地離開餐廳。
他們走後,僵凝的氣氛仍持續著。
「如果你是想傷害我的話,那你達到目的了。」輕得幾不可聞的指控,出自夏淨蓮口中。她的聲音沙啞哽咽,像在無聲的啜泣。
裴淆狠狠一咬牙,緊握住桌上閃亮的銀叉,尖銳的銀叉刺入他的手掌,流出鮮紅的血……
第七章
她的人生,究竟有什麼值得期待的呢?
夏淨蓮坐在日光室的籐椅上,茫然的雙眼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發怔。自從那天的不愉快過後,日子又匆匆往前推進了幾個月,她和裴淆之間的關係依然僵化,雖然和以往一樣交談、一塊用餐、一起上床……但她就是覺得彼此的心,愈來愈遠了。她不懂裴淆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相同的,裴淆也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們這樣,算什麼夫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