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師父您可以坐著睡覺啊!」湘涵一跑進來便見到打座的蕭逸寒,雙目微閉八分;好似已經參禪入定了。
「這不是睡覺!」蕭逸寒一邊和湘涵對話,一邊自顧自的閉目養神。「湘涵!我不是叫你抄寫百遍千字文嗎?你抄寫好了?」
「嗯……這個嘛……我……因為……」湘涵一聽到師父劈口便問及功課,便啞口無言了,莫說是百遍千字文,她連一遍也還沒抄。
「這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延誤交卷日期呢?」他笑著說道:「是毛筆脫毛、紙張不夠、墨條斷裂、蚊蟲擾人、還是有什麼更令你『煩憂』的事情?」
「……啟稟師父!是『開卷欲眠』啊!」湘涵好不容易終於想出了個理由來回應他。
「狡辯!」蕭逸寒板起面孔說:「分明是我不在翠環山督促你,你便無法靜下心來習字。」
「師父……」湘涵苦著臉說道:「徒兒對於習字,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啊!」
「當初在你要入門之時,我便曾經讓你自己選擇是要留在翠環山學藝,還是回王爺府接受新娘訓練的不是嗎?你當初自己所選擇的路,怎麼可以反悔呢?」
「這……」湘涵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
「不管如何——」他冷冷的說道:「今天日落西山之前,我一定要見到你所寫的百篇千字文,否則你就別想吃晚飯了!」
「……是!師父!」湘涵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下去。原本是要來追問翎霜的去處,現在可好,被逼交功課了。天啊!百篇千字文!怎麼可能在不到六個時辰的時間內作完呢?
湘涵自隱逸軒退出來之後,便煩惱著要如何才能交那百篇的千字文。
「怎麼辦才好呢?師父規定要我在日落之前將功課作完,否則不能吃飯,天下哪有這種事嘛!沒有吃飯怎麼會有體力可以寫功課呢?師父最討厭了啦!」
湘涵正抱怨著師父的「不人道行為」的時候,猛地抬頭見到水寒正在書房中靜靜的唸書。
「哼!臭書獃子!」湘涵一臉不屑的表情,對著書房高聲喊道:「你整天只知道唸書、寫字的,你難道不知道書念過頭,腦袋是會壞掉的嗎?小心日後變成了癡呆。」
在書房內的水寒原本在湘涵經過書房的時候,老遠便聽到湘涵的抱怨聲了。他在書房中只覺得暗暗好笑!在師父面前怕得像耗子見了貓般,一出來則是又罵又抱怨的。原本他是不想搭理她的,可是沒想到這名女孩竟然將無處發洩的怒氣,轉到他身上來了。不得已,他便抬起頭來,氣定神閒地等待著湘涵的「訓誨」。
「喂!你沒有聽見我說話嗎?書獃子!」湘涵見水寒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看了就有氣。她便跑近書房邊,以雙手撐著將身子攀在木製的窗框上,但是因為她的身材並不高,所以只能夠勉強的露出一顆頭來與房內的水寒對峙著。
「聽見了啦!」水寒捂著耳朵說道,這女的怎麼這麼煩人啊!「你可不可以秀氣一點,像個小姐的模樣啊?這般大聲叫嚷的,你還真是野蠻耶!」
「你說什麼你竟敢說我……野蠻」湘涵氣得臉兒都漲紅了,「連我爹爹都不曾說我野蠻,你竟……你太過分了!」
話剛一說完,湘涵便順手抓起靠近窗檻邊的一幅畫往水寒的頭上扔去。
水寒見到湘涵話一說完便有一件東西往自己身上飛來,心知不妙,急忙起身離開「標的」輕巧的閃身過去。但是呢——雖然他是閃過了,可是那一幅倒霉的繪畫作品,卻因為沾到墨水而有著斑斑的點點黑墨。
「你……你做什麼?這幅畫對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嗎?」水寒緊繃著表情說道:「這畫可是我娘親手繪製給我的遺物!你竟然將它弄壞了,你這女孩怎麼會這麼潑辣呢?」
「我……對不起嘛!我不知道它……」湘涵警覺到自己那「特異」的舉動,已經破壞了對水寒而言是極為貴重的物品,心上過意不去,語調自然也放小聲了些。
「對不起!」
水寒面對被毀壞的母親遺物,又見到湘涵的模樣,他簡直快氣瘋了。「你以為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好了嗎?你不要將所有的人都當成是和你一般無所事事的模樣行不行呢?我最討厭你的出現了,每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麻煩不斷,算我求你可以嗎?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從今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你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你為什麼……要這麼凶呢……人家……只是見你一直唸書……突然想找你玩玩嘛!我怎麼知道會將……畫弄壞呢?為何你要對我這麼凶嘛!人家只是……和你耍著玩……不是真有意要弄壞畫的。對……對不起嘛!……既然你這麼討厭我……那麼我離開就是了……」
湘涵見到水寒發怒,雖然自知是自己理虧,但是對於水寒竟然對她惡言相向,心上竟莫名地泛起酸楚,湘涵說著說著不自覺地語音哽咽,淚珠兒也在眼眶中打轉著……湘涵咬一咬牙,便轉身跑開了。
水寒面對著湘涵邊跑邊拭淚的模樣,以及方才湘涵淚光浮現的眼眸,竟讓水寒心裡莫名的悸動著;他是否說得太重了些?這樣會不會傷了她的心呢?
湘涵自書房跑出來之後,便一路的往後山的雪蓮池跑去。在她心目中,她認為師父太過於嚴肅,況且此次是自己錯在先的,以師父的個性而言,他是決計不可能替自己說話的,說不定他還會訓她一頓呢!而雪蓮池……自從第一次來到雪蓮池的時候,便莫名的有股奇異的感覺,總認為只要望著這池子,心上便如同有人安慰一般的平靜、祥和。
其實湘涵對水寒並沒有真正的厭惡感,相反的她一直認為水寒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很高,否則自己也無需因為他的一句話,便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