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稍等一會兒。」
為了保險起見,老僕立刻按下保留鍵,將電話轉進書房,是不是不相干的人,讓少爺自己去判斷吧!
晴子不知道自己的電話被轉開了,還十分有耐性的聽著話筒裡優美的鋼琴演奏,等著施瑜來接電話。
不一會兒,美妙的音樂聲停止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我是卓越,請問哪位?」
卓越?這是哪號人物?死魚小姐為什麼沒來接電話?
晴子愣了一會兒,吶吶地說:「我……我是遠籐晴子。」
「遠籐晴子?」卓越眉峰微蹙,放下手中的金筆,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敲光滑如鏡的核桃木桌面。「你要找誰?」
「我要找——」晴子拿出小抄,再次按照羅馬拼音念。「死、石——施瑜。」
「你是她的朋友?」卓越不知道向來深居簡出的表妹,也會有日本籍的朋友。
「ㄟ?啊——對!我是她的『烹友』。」既然死魚小姐是蔣老師心愛的人,那也就是她的朋友嘛!晴子理所當然的想,可惜卓越並不這麼認為。
「你真的是她的朋友嗎?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又是在哪裡認識的?」
這個問題考倒了晴子,她根本不認識施瑜呀!逼不得已,她只好隨口瞎掰:「我們……是在日本認識的,她去日本玩,然後我們——」
「夠了!」電話那頭傳來嚴厲的呼喝。「你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施瑜根本不曾去過日本,怎麼可能會在日本認識你?」
慘了!
「啊,我說錯了,不是在日本,是在英國——」
「她也沒去過英國!小姐,你最好老實說,你到底是誰?打電話給施瑜做什麼?」
晴子眼見謊言被拆穿,只好乖乖招認:「我……我說過我叫遠籐晴子,我打電話給她,是希望她去見一個人。」
「誰?」
「蔣慕衡。」
「哼!原來你是那個薄情郎派來的說客。不必問她,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可能!
我絕不可能讓他見施瑜,而施瑜也不會想見他!」
「你又不是死魚,你怎麼知道她不想見他?」他狂傲的語氣,讓晴子聽了很不舒服。
「我就是知道!蔣慕衡那渾蛋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還有臉來見施瑜,真是寡廉鮮恥至極。施瑜被他傷透了心,她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再見他?」
「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也早就離婚了,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反省,也沒有交別的女朋友……」
「你別再浪費唇舌!我很忙,沒空聽你說蔣慕衡那渾蛋的好話,他傷害施瑜大深,我絕不會再讓他見施瑜,叫他死心吧!別再想這些不入流的點子妄想接近她。」
「你說什麼?」晴子氣炸了,這個辦法是她想出來的,他怎麼可以說她的想法不人流?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聽得不夠明白,我可以再說一遍。蔣慕衡是個寡廉鮮恥的大混蛋,你不必再多費心思幫他說話,因為那是沒有用的!再說——」
卓越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鄙夷。「你說他沒有再交女朋友,那麼請問一下,你是他的什麼人?情婦?還是逢場作戲的玩伴?」
「你——」遠籐晴子發誓,這輩子她從不曾這麼生氣過—這個男人實在大可惡了!
「你——你才是渾蛋——巴嘎!」她氣得用日文罵他笨蛋。
「不要說我聽不懂得的語言,倭寇小姐,如果你想說日文,請滾回日本去,不要留在台灣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卓越的語調維持一徑的平緩,但話中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慄。
「我管你什麼鎳、什麼昌,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干涉這件事,死魚小姐和蔣慕衡的事由他們自己決定,你又不是死魚,你怎麼知道她不想見蔣慕衡?反正這件事我是幫定了,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見面的,你等著瞧吧!」
「好啊,我倒要瞧瞧,你怎麼去說服施瑜,因為你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她的,小倭寇。
哈哈哈……」這通電話在卓越的狂笑聲中結束,氣得遠籐晴子差點將電話摔壞。
這個男人真是大自負、大可恨了!
??? 不自量力的小倭寇!
卓越掛斷電話,鄙夷的冷笑。
她也不去打聽看看,他卓越是何等人物?他不是人道主義論者,更不是個慈善家,虧待他表妹的人,就等於虧待他!沒有一個虧待他的人會得到原諒,她未免想得大天真了!
他推開皮椅,走出書房,準備到樓下喝杯酒,以慶祝自己贏得第一回合的勝利。
來到一樓,他看到一個纖瘦的身影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黑的夜色發呆,模樣顯得十分蕭索、孤寂。
那就是他的表妹施瑜。
卓越不禁想起剛才那個名叫遠籐晴子的女孩說的話: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想見蔣慕衡?
是這樣嗎?她仍然想著蔣慕衡?
「施瑜?」
「啊,表哥。」施瑜聽到有人喊她,回頭一看,是自己最敬畏的表哥。
「還沒睡?」
「嗯,睡不著。」
「小謙呢?」
「他玩累了,早就睡了。」提起兒子,施瑜鬱鬱寡歡的臉上出現一抹慈愛的笑容。
卓越走到吧檯前為自己倒了一杯杜松子酒,然後在她面前坐下。「小瑜,我想問你,對於未來,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聽到表哥這麼問,施瑜顯得有點慌張。「我有想過利用自己的積蓄開間花店,畢竟小謙漸漸大了,不能老是住在這裡麻煩表哥……」
「你很清楚,你和小謙住在這裡,對我從來不是一種麻煩,我只希望你幸福。姨媽過世前將你托付給我,我不能讓姨媽連死了都無法安心。只是……你真的打算一輩子單身?你有沒有想過找個可靠的對象結婚,好給小謙一個父親?」
「結婚?」施瑜更慌了。「不!我沒想過要結婚,我也不想結婚。」
「可是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要過,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單身撫養孩子不容易,即使我願意提供經濟上的協助,孩子還是需要一個父親,不能讓『父親』這個名詞在他人生的旅途上永遠缺席呀,你說是嗎?」卓越分析道理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