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爺。」祈福隨即往廳後定去。
璇妃緩緩站了起來,向易問走近,「易大夫,你剛才的話有失偏頗啊,本宮這病是自作自受,但你也得公正地想想本宮的身不由己啊……」聲音變回方纔的楚楚可憐,只要是男人,準會讓她的柔媚軟語給迷得神魂顛倒。
然而,易問是男人,卻不是一般男人,「娘娘,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但寒毒一般是由怨念產生,你傷人在先,莫怪會到最後被反制。」他挑高眉,冷淡且無動於衷地拋來這一句。
璇妃的臉色微變,但咬牙後,她隨即恢復先前的嬌媚神色,「易大夫,你果真是名不虛傳啊,剛一診斷,便立即知曉本宮的病症是什麼。好,我們廢話也不必說得太多,你繼續下一步。」
腳步聲傳來,祈福走進大廳,「爺,東西拿來了。」
「放到桌上。」易問吩咐,而後轉向璇妃道:「廢話說得太多沒有用,我替你清完身上的毒後,將李公公那個太監留下給我煉藥,並且將御藥房裡的千年參精給我送來。」
「千年參精?」聞言,璇妃微皺了下眉,「易大夫,你的胃口也大了些吧。」
「千年人參你以為我見少嗎?」易問冷笑出聲。他的藥房原本早有幾根千年的參精,但早已讓後面廂房那個養病的女人給用來補身子了。
璇妃一咬牙,「好,我明日午後差人送出宮來。」為了治好她的病,皇上最寶貝的參精算得了什麼,更別說李公公的生死,她根本毫不理會及關心。
在易問的指示下,兩名僕側抬來了一張香榻,擺到廳中間,而後,遣退了所有人,璇妃移動身軀躺到了上面,手腕平放在床沿,祈福此時將香鼎移到床榻下方,一個裝滿烏黑髒污的池水的銀盆也放到下面。
「祈福,點香。」易問拿出一把閃著銀光的鋒利小刀,沉冷地道,而後,在璇妃平放的手腕動脈處用刀劃下一個十字形的傷口,頓時,血狂湧了出來。
璇妃痛得咬住了牙,但她硬撐著身子不動,他在她出血處點了兩下,制住血湧,而後,裊裊青煙自鼎爐中升起,霎時瀰漫大廳。
味道很清甜,但卻隱隱帶著腥膻味,璇妃忽然全身禁不住抽搐起來,她驟然狂厲地大喊,「點我穴道!快點我穴道啊!」雙手抓住床榻的邊沿,蒼白的皮膚連青筋都激暴了出來,看得出來她正忍受著極劇的痛楚。
一旁的易問和祈福臉色都未變,易問不疾不徐的上前一步,「娘娘,你最好別亂動,現在蠱蟲在你體內亂竄著尋找出口,你要是亂動的話,那工夫就白費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硬是不肯動手替她點穴鎮定。
聞言,璇妃立即慘青了臉色,因極力忍耐而變得猙獰至極的面容,帶著怨毒的目光死瞪著他。
「啊——」又忍不住,一聲淒厲的慘叫衝了出來,「好痛!啊!好痛啊!」她扭曲了面孔,唇被咬破了,但身子卻是動也不敢動,只是衣服下的皮膚層間,有什麼在上下亂竄一樣,讓人看得驚駭。
鼎爐間,霧氣越來越濃了,大廳裡到處瀰漫著香氣,甚至讓人覺得連脈搏中的血液也開始要逆回亂竄一樣。門外,等候的宮人們聞那驚叫聲都心焦不已,只有置身於濃霧中的兩人動也不動,視線都緊凝著那副軀體即將要有的動靜。
「爺,有東西出來了。」祈福眼尖地瞅見銀盆中烏黑液體中起的波紋,提醒道。
易問立即拉他退開些,而後,璇妃的淒厲尖叫再度上揚,幾乎衝破房頂般讓人毛骨悚然。
「啊!啊——」手緊抓著床沿,幾隻精心留著的指甲早已被剝離折斷,而右手的十字形傷口處,開始有通體透明的絲線樣蠱蟲飛奔出來,但一跌入銀盤中,即化得無影無蹤,這樣的情形如下雨一般,未曾間斷過。
璇妃哭喊了一刻鐘,全身所有的毒寒蠱蟲才被逼放乾淨,當下,原本只有半盤的蝕骨水就升到了滿盤。
毒寒蠱蟲一除乾淨,她頓時瘦得猶如皮包骨,璇妃躺在床上喘氣,一張芙蓉般的臉瘦得顎骨都突了,兩隻剛哭紅了的眼,此刻像淬了毒,充滿怨恨地死盯著他們。
「來人,進來!」她忽地朝門外大吼。
「娘娘……」立即有幾名宮女飛奔過來,清秀的小臉上猶帶著蒼白及驚懼的神色,連李公公也急忙過來了。
「你們這兩個賤貨,幫我喝了這盆水!」她纖手指向底下那盤烏黑濃濁的液體,尖叫命令道。
「娘娘……」兩名侍婢立即哭了起來,瘦弱的身子跌倒在地上,不禁凜凜發抖。
「小賤人,娘娘讓你們喝了是你們的福份,快點!不然李公公對你們不客氣……」李公公過來掐了她們一記,怒道。
「不……奴、奴婢不……不……」兩名宮女語不成言,只是猛烈地搖著頭。
璇妃看得又怒又氣,她猛地自榻上坐起,把所有在易問這裡受的氣都出在無辜的婢女身上,「我讓你們降逆!讓你們不聽話!」
她伸手抓過其中一名宮女的頭髮,用力地扯住,就要把她的臉往銀盆裡按去。
「哇,這個瘋女人是誰啊?」忽然一個嬌俏清脆的聲音自廳後響起,披著一頭灰白青絲的笑音慢慢走了出來,一張清麗的俏臉上掛著甜美單純的笑容。
「你是誰?!」心中猛地一悸,璇妃杏目圓瞪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你才沒有資格問我是誰呢,瘋女人。」她笑著嘟起小嘴,而後朝易問走去,「我剛睡起來就去找你了,你們在幹什麼?」拉著他的手,小臉上滿是好奇地問道。
「音兒,這位是璇妃娘娘。」在看到她時,易問冷峻險驚的臉上才浮現淡化的柔情。雖然璇妃等人沒能從他戴著面具的臉上看出什麼,但他說話的語氣明顯有絲寵溺,令他們頗為驚詫。
「皇宮坐來的娘娘啊,長得好難看,一定是被皇帝打進了冷宮的棄妃吧。」笑音拿起他的手掌把玩著,一邊輕描淡寫、毫不在意地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