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嬡是小產了。她先前的體質就很弱,再加上現在這番折騰,情況不太好,望你們能費心照料,她要復原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她細心交待。
在場的每一個人聞言,都是神情震驚、不敢置信。
「二小姐……小產了?」無垠率先驚詫地問了出口,而後她立即衝到杜笑影身旁,伸手搭上她的脈象,細聽了一會,表情更凝重了起來。
「二小姐,是不是易問那個混蛋讓你變成這樣的?」無涯握緊了拳頭,怒問道。火焰炙紅了他的雙眼,他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堂堂杜家小姐,竟然讓那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叫他怎麼忍得下?
「不、不關易問的事……」杜笑影微弱的聲音響起,望向他們道:「他也不知道我小產了……爹,我真的好難過,我想要這個孩子啊!」她哽咽地道,語氣帶著濃濃的悲傷。
看到這一屋子的人都如此悲憂不平,慧淨原先趕著要離開的心意忽然改變了,她回過頭望向杜天威,「杜老施主,令嬡這樣拼了命的拖著病體要求趕回莊裡,是因為……」
「實不相瞞,師太,」杜天威語氣沉痛的道,「小女笑影和江湖人稱邪醫的易問之間的關係,實在過於複雜和糾亂了……」
他緩緩地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最後只低低歎了一句,「當初是不該讓影兒這樣魯莽就去報仇,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阿彌陀佛,杜老施主無需這樣擔憂,易公子和令嬡之間發生的這些事,應該很快就有解決之道了。」慧淨聽得明白了,素淨聖潔的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
「師太這話說得容易,只不過我們天威山莊和福壽居的這個梁子結大了——」
杜天威忽然冷硬了語氣,「他當初信誓旦旦的保證會治好小女的病體,並且風光迎娶她進門,但現在竟讓她這樣回來,你說我們能甘心嗎?」
他酷歷的語氣沒有嚇著慧淨,她好意勸道:「杜老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令嬡和易公子之間的恩怨情仇就到此為止吧!」
「抱歉,這是我們天威山莊的家務事,就不煩勞師太操心了。」他臉色一沉,勉強地道,縱使心裡不高興但仍是沒有失禮。
慧淨在心裡輕歎了口氣,為什麼人總是對這些心外之事化解不來呢……
微蹙眉頭想了下,她心中忽然有了想法。也許是有緣吧,上天既然讓她在準備離去的那一天遇到了傷重的小主,雖說自己一向不愛管別人家的閒事,但現在在得知了他們這樣曲折的恩怨情仇後,心裡不禁有了想替他們化解的念頭。
想那易問也是性情中人,他命中不該有這曲折,那她就順道替他化去吧。
瞭望天色,慧淨站起身朝躺倚上的杜笑影走去,而後雙手合十朝他們微彎身一拜,「天色不早,貧尼就先告辭了。杜主,你慢慢養病,待他日若有緣,我一定會來探望主,告辭。」說完話後,她慢慢走了出去。
「師太慢走——」杜笑影掙扎著半坐起身,朝她感激道。
杜天威黯淡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他看了自己女兒好久,才緩緩伸出手撫上她的髮際,「影兒,你看你,才這麼一段時間就收了這麼多苦,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我們杜家的人都過得這麼不順遂……」他忍不住悲從中來,早已沒有了以往的那份強硬,好像一瞬間老了很多似的。
「爹,女兒如果走了,您也別傷心,我是下去陪姑姑和姊姊的,你一定要高興,我可以陪她們了……」她撲到爹爹的懷裡哽咽的說道,眼淚紛紛而落。
「別胡說……」杜天威忍住低吼了句,「爹不會輕易讓你走的,以後天威山莊還得由你來撐呢!」
無垠在旁附和道:「是啊,小姐,你只是太虛弱了,再加上舟車勞頓,身子的不適才會更重了。易公子這一個多月裡看來是煞費苦心了,不然邪寒奇毒不會消失得那麼快……」
杜天威聞言大喜,「無涯、無垠,先將小姐送到西閣樓裡去休養,以後就由你們兩個負責嬰兒的安全,我現在就去請莊裡的大夫們來看小姐。」
「是,莊主。」無垠和無涯立即小心翼翼的將杜笑影帶離,直往西閣樓而去。
聽聞二小姐的傷勢情況有所回緩,莊裡緊張嚴肅的氣氛頓時輕鬆起來,大伙終於能喘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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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垠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被驚醒的,她剛一睜開眼便見半掩的房門外竄進一條矯健的人影,她忙跳下床朝人影奔去。
「無涯……」她伸手拉住了他,「別進去吵二小姐,她只是作了惡夢。」
無涯停下舉動,黑暗中,他雙眸熠亮,淡淡地道:「我不方便進去,你去把她喚醒吧。」
「好,你在這等,我進去看一下。」朝他點點頭,無垠隨即向裡面走去。
「易問,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淒厲的叫喊聲在內室響起,幽暗的房間傳出這般淒厲恐怖的尖叫聲,不禁讓人毛骨悚然起來。
「嗚……」嗚咽聲漸漸大了起來,「孩子沒有了不是我的錯,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怪我……」
無垠點亮燭光,向角落的床邊靠去,果然看到杜笑影蜷縮著身子,淚水在臉上奔流,淒然尖厲的哭喊聲仍是不絕於耳。
「二小姐,你醒醒……」無垠伸手輕輕推推她,這樣湊近一看,才發現她身上滿是虛汗,竟把衣裳都濡濕了。
她心裡微驚起來,「小姐,你快醒醒……」忍不住更用力搖了搖她。
「啊——」杜笑影自夢中乍醒,忍不住尖叫了聲,在外面等候的無涯聞聲在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無垠,我、我夢到了他……」杜笑影蒼白著一張臉,瞪大眼望向身旁站著的婢女喃喃道,語氣裡猶有驚懼。
「二小姐,你夢見易公子了?」無垠在她床畔坐下,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