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窗明几淨,牆壁漆成了明亮的藍白兩色,恰好是他最喜歡的顏色,一踏進屋子,馬上覺得神清氣爽。沙發上面鋪著可愛的橙黃色軟墊,給人溫暖的感覺,坐在上頭,再怎麼緊張的心情都能很快就舒緩下來。
他欣賞著茶几上開著小巧花朵的盆栽,心想,原來葉蘭希的品味跟自己一樣好。
依照他的經驗,淑女打扮都得花上很久的時間,所以早已做好久等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五分鐘後,葉蘭希就在劉瑋苓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久等了。」
雖然她努力擺出一貫的撲克臉,以及公事公辦的口吻,但賀玉濤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女子居然就是他熟知的「兇惡男人婆」。
她頭上戴著假髮,梳成優雅的髮髻,原本那股咄咄逼人的陽剛味立刻消失無蹤。眼鏡當然是拿掉了,露出水靈靈的大眼睛,配上劉瑋苓精心描繪的眼妝,變得更加燦爛明亮,就像小說裡描寫的「明眸閃動,眼波欲流」。她臉上只化了淡妝,顯得自然紅潤,沒有半分做作。
還有她身上的小禮服,樣式簡單大方,別有一番脫俗的美感。賀玉濤這才發現,原來她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不是他原本認為的洗衣板。看著她露出的細膩頸項和光滑香肩,賀玉濤突然發現自己的喉頭有些乾渴。
劉瑋苓得意無比地說:「你看她的衣服很漂亮吧?是我選的哦!」
自從晚宴的事決定後,她就整天忙裡忙外地幫葉蘭希挑衣服鞋子,簡直比自己的事還熱心。
葉蘭希低聲咬牙抱怨,「大暴露了!」
她真的很擔心,要是在公共場合走光,豈不是丟了大臉!
賀玉濤安慰地說:「小姐,你這已經很保守了,我看過更誇張的。不信你今晚到宴會上看看,絕對會有人離譜到讓你連眼睛都不敢張開。」
看著她臉上因緊張和害羞而泛出的紅暈,以及那不知所措的可愛神情,他胸口不禁為之一窒。
心中忽然浮現一個念頭,原來,上天指派給他的女人倒也不差呢!
欣賞幸運女神的同時,當然也得諂媚一下未來的表嫂,「瑋苓,你的眼光還真不是普通的好,把我們葉經理打扮得像仙女一樣。」
劉瑋苓興奮得雙頰發紅,葉蘭希則冷冷地說:「是啊,下一句你要說:『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是不是?我先幫你講了。」
賀玉濤一笑,「錯!我要說的是,葉經理終於恢復本來面目了。想必你平常在公司裡都是故意隱藏你的美麗,免得把全公司的男同事勾得沒心思做事,是不是呢?」
葉蘭希板起臉,「我告訴你,今天晚上跟你出去,全是為了工作,所以我們公事公辦,你這套泡馬子的花言巧語就省省吧!」
賀玉濤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一點也不生氣,仍是風度翩翩地笑說:「是,那麼今晚就請多多指教了,搭檔!」
走出公寓的時候,劉瑋苓還在陽台上揮手大喊,「加油啊!」
葉蘭希窘得直跺腳,「幹麼大呼小叫啊!還加油咧,加什麼油?」
他仍是氣定神閒,「當然是工作加油啊。」調侃地瞥了她一眼,「不然你以為是加什麼油?」
葉蘭希一怔,知道自己被他抓住語病,只好咬唇不發一語。
來到宴會會場門口,賀玉濤彎起手肘做出邀請女士的手勢,「請!」
她頓時全身不自在,僵硬地答道:「不用了,我自己走進去。」
賀玉濤面不改色,「你說過,今晚純是為了工作吧?你的工作就是當我的舞伴,舞伴就要有舞伴的樣子,這才叫敬業,不是嗎?」
葉蘭希放眼四周,每個女士都是挽著男伴的手臂走進會場,自己當然也不能免俗,只好小心翼翼將手圈進賀玉濤的臂彎,在他的扶持下走進去。
會場裡衣香鬢影,到處都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女士們在爭奇鬥艷,就像賀玉濤所說,每個人的禮服不只是名貴,款式更是十分大膽,全都毫不吝嗇地炫耀著自己火辣勾魂的身材。更別提她們身上戴的珠寶首飾,簡直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種場面賀玉濤早已司空見慣,於是從容自在地欣賞著令人眼花撩亂的美女們。再回頭看向身邊的葉蘭希時,她的打扮顯得保守而簡單,飾品也只有頸上一條翠玉項鏈而已。然而他卻覺得,她就好像一朵在各式奇花異草中綻放,吐著淡淡幽香的素雅蘭花,絲毫不輸任何人。
葉蘭希從來沒到過這種場合,不由得一陣緊張。賀玉濤察覺到她的僵硬,輕拍她的手背,柔聲說:「不用緊張,你就把這些人想像成我們公司那些蹺班出來閒聊的同事,你現在要一個個收拾他們就行了。」
葉蘭希白了他一眼,卻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賀玉濤拉著她在會場裡轉來轉去,跟所有認識的人打招呼,每個人一看到他,都十分熱絡地拉著他,非得講上五分鐘才肯放他走。葉蘭希看到他的交際圈裡,都是些家世高尚,教養良好的達官貴人,心中不禁一陣欷吁。
雖然賀玉濤見到朋友都不忘介紹她,「這是我們公司葉經理。」但每個人卻都只是草草瞄她一眼,馬上又把注意力轉回賀玉濤身上,完全沒把她看在眼裡。還有不少年輕女性,毫不掩飾地對她投來妒恨的目光。
葉蘭希忽然感覺到,自己根本不該來這裡。
忽然間,一個身穿火紅低胸禮服的美女迎面而來,擋住他們的去路。她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葉蘭希很清楚地在她眼裡看到殺氣。
賀玉濤一臉愉快地向她打招呼,「哈羅,海瑟,好久不見了。」
彭海瑟,某政要的掌上明珠。
她露出珍珠般的貝齒嬌笑著,「當然好久不見了,你一直都不找我,我還當你早忘了我呢。」
笑容雖美,卻遮掩不了口氣中的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