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要她怎麼接待?
除了這幾日較忙以外,她哪一日沒被他耍得團團轉?如今,他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不知道怎麼接待我?」無視馮雋日的存在,他硬是挨近她。「很簡單,不過就是要妳陪我吃頓飯、看場戲,四處走走踏青罷了,不過,我知道妳筆莊正忙著,八成撥不出時間,所以呢,我只要妳陪我用膳即可。」
這個條件非常地簡單,她不可能做不到。
「用膳?」就這麼簡單?
「妳也知道,我初到貴地,在這兒又不識得什麼人,待在府裡就像個陌生人似的,沒人陪著用膳,感覺形同嚼蠟,難受極了。」他扁了扁嘴,一臉哀怨。
「呃……」
「既是如此,慕容公子何不早些離開狄府?」馮雋日沉不住氣的尖銳開口。
慕容悠驀地拾眼,魅眸射出銳光。「主子們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了?」斂去笑意的俊臉薄噙寒意。
「你……」馮雋日微愣。
「慕容悠,你別老是對馮大哥這麼粗聲粗氣的,他……」
「妳叫我慕容悠?」他微詫的打斷她的話。
「我……」有什麼不對嗎?難道她不能直呼他的名字?若是如此的話,她該要怎麼稱呼他?總不可能一直喂啊喂的吧。
「好極了,妳總算敢喚本大爺的名字了!」他笑得迷人,驀地握住她纖細的柔荑。「決定了,咱們今兒個晚上就好生慶祝一番!慶祝妳總算敢膽大地直喚我的名字。」
這有什麼好慶祝的?「不、不用了,依我看……不需要多加慶祝。」
「依我看才准,再說,妳這幾日忙到沒有好生用膳,瞧妳瘦成這模樣,就知道妳身邊的人沒好好照顧妳,走走定,今兒個陪我一道用膳,記得多吃一點!」話落,他隨即拉著她走,壓根不管她的抗議。
馮雋日跟在身後,銳眸直睇著兩人過份親密的舉動,睇向兩人背影的眸底微露些許殺氣。
第六章
狄府燈火通明。
尤其是許久未開放的宴廳更是光燦如晝,然而廳中卻是一片靜默,只見慕容悠端坐在客席,等待著正主兒到位開席。
可,已經等了好半晌,卻依舊不見狄心良出現。
她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嘖,逃什麼?不過是一道用膳罷了,有那麼可怕嗎?
他要她開席招待他,可不是要逗她,而是要逗--「他」。
側眼睇向始終打直背脊站在門邊的馮雋日,瞧他直視著門外,眼裡壓根沒他的存在。
哼。「喂,都什麼時候了,要不要差人去喚你家小姐?」他慵懶往倚背一靠,命令道。
馮雋日依舊目不轉睛地睇著門外,充耳不聞。
慕容悠倒也不以為意,唇角抹上惡意的笑,「誰家的下人,這麼沒規沒矩來著?不懂得伺候客人便罷,居然還敢怠慢,唉唉,見著主子,非得好生唸唸她,要不他日,下人爬到她頭上,就要鳩佔鵲巢了。」
「你在說誰?」馮雋日沉聲道。
「本大爺在說誰呢?就端看是誰答話了。」他笑得皮皮的,瞧馮雋日一個箭步奔到他面前,慵懶抬眼道:「怎麼,知道要伺候客人了?」
「是不是客人,得要主子說過才算。」他咬牙,敢怒卻不敢言。
「哼,你算是哪根蔥?」慕容悠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我和你家主子的關係,還輪不到你來置喙,你不過是個下人,幹好本份便可,少在那兒抓著雞毛當令箭,大爺我,不玩這一套。」
「你!」
「聽說,你是在多年前到狄府拜師學藝的?」他話鋒突地一轉。
馮雋日撇開臉,壓根不打算回話。
慕容悠挑起濃眉,倒也不以為意。「你呢,安什麼心眼,不用我說,你自己心底清楚得很,不過,還是請你打退堂鼓吧,你的野心只能到此為止了。」
「誰有什麼野心來著?你分明就是惡意誣陷我!」
「是不是惡意誣陷,日久見人心,不需多言;也許,你會覺得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討厭極了,可有什麼辦法?冤家路窄,她就是叫我給撞著了,怪誰呢?」他冷聲打斷馮雋日,拉了拉襟口,撢了撢繡銀絲的袖口,笑得很惡意。「這就是天賜良緣,老天見不得她受苦受難,如今派我前來搭救她,往後,這兒就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馮雋日橫眉豎眼瞪著他,卻突地笑道:「哼,慕容公子該是知道我家小姐避你如蛇蠍,怎可能與你有什麼干係?」
「此一時,彼一時,將來的事,誰知道呢?」話落,慕容悠驀地斂笑,難得正經道:「姓馮的,要說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那肯定是騙人的,所以本大爺既然在這裡,你就該要知難而退,別以為你所做的事天衣無縫。」
馮雋日聞聲,雙眼驀地瞪大,怔愣了半晌,突要張口,卻聽到--
「真是對不住,我遲到了。」狄心良一踏進廳裡,便瞧見馮雋日怒目欲皆地瞪著坐在席上的慕容悠,不禁微愣。「怎麼了?」
「不、沒事。」馮雋日急忙退下。「小姐,可以入席了。」
「哦。」她點點頭,隨即入席。
「嘖,我還以為妳盛裝打扮去了,誰知道妳還是一身素淨的打扮,喂,妳的裙子上頭沾上了……那是什麼東西?」見狀,他立即離席坐到她的身旁,拾起她的裙襬一瞧,「木屑?妳剛才到底在做什麼?」
「我……」她使勁地抓回裙襬,另一隻手緊抓著一隻木盒。「我在房裡刷木屑。」
這人怎麼老愛動手動腳的?看在他幫她搬木材的份上,對他稍稍產生了些許好感,也附和著他開場小宴,豈料他隨即靠過來,就連手腳也移動了過來。
「刷木屑?」他不由得瞇緊魅眸,聲量微大。「我在這兒等著妳入席,而妳竟是躲在房裡刷木屑?!妳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怎麼,在工房忙得不夠,還特地把工作帶回家?
「筆莊原本就正忙著,木盒還不夠,而今兒個搬進工房裡的木材也還沒刨開,我便先拿了一些回府。」聽他聲量一大,她隨即垂下眸子,話到一半,不禁又暗惱了起來。不是說要改了這壞習慣的嗎?怎麼一面對他,總是不知不覺地瑟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