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楊天樂用力的將刀叉往餐桌上一放,何遇雪被迫住了嘴,他鐵青的臉色也讓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用餐的客人們似乎也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整個餐廳裡一片寂靜,然後是一陣竊竊私語。
離他們不遠的葉飛空安靜的觀望著,眉心微微蹙起。
「那是支紅色……邊框鑲鑽的眼鏡。」不知是勇敢還是固執,何遇雪硬著頭皮將話給說完。
只見楊天樂的臉色更加陰沉鐵青,像恨不得將她給揉捏成一團。
「我並不想見到任何人把你關進監牢裡去,所以,從現在開始,不准你再接近我。」他沒有提高音量,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中鑽出來,忽地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
何遇雪惶惶然的望向葉飛空跟他求救,他使眼色叫她追出去。
她這才醒過來,連忙起身衝出餐廳,追上楊天樂後,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他上了車,她不敢直接跳上他的車,只好趕緊招了輛計程車跟在後頭,直到車子在楊家停下。
付錢下車後,她氣喘吁吁的跑到他身後。他正努力的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裡。
「天樂哥,我知道是我錯了,我真的很後悔,如果當時知道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你可以把我抓起來交給警察,讓我坐牢,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的話……求求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她又急又慌,眼淚真的快掉下來了。
總算開了門,楊天樂以冰得足以將人凍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後,打開門走進去,然後在她面前用力將門甩上。
關門聲將何遇雪的耳朵震得隆隆作響,她當場掉下眼淚,邊哭邊退到路邊的小椅子上坐下。
哭了片刻後,她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給歐陽皇陛。真奇怪,撇去受了傷的藍瀾後,她唯一能想到的另一個人竟然只有他。
「遇雪?你在哪?」手機那頭傳來歐陽皇陛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擔心。
何遇雪吸吸鼻子。
「幫我把我房間裡,梳妝台上那個水藍色的手提包拿來給我。」
她濃重的鼻音及隱約的啜泣聲簡直嚇壞了歐陽皇陛。
「你怎麼了?在哭嗎?你現在在哪裡?」他迭聲問。
「我在楊家前面……」無法抵擋的難過忽然又襲上心頭,惹得她又是一陣嚎啕大哭。「我把自己就是刺傷他的兇手的事告訴他,他很生氣,說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嗚……」她實在太難過了,顧不得對方是誰,也顧不得後果,現在的她只想找個人傾訴。
「親愛的,寶貝,聽我說,」歐陽皇陛雖然滿心只想宰了那小子,但他還是必須先安撫住她的情緒。「你乖乖的在那裡,我現在就過去把你帶回來——」
「我不要回去,」何遇雪的大叫聲差點把歐陽皇陛的耳朵震聾。「就算他不想看見我,我還是他的保鑣,少幫主也說了,沒有他的命令,我絕對不能離開他一步的!」她哭著說。
「好好,你別哭!你乖乖待在那裡,我十分鐘內趕到。」說完,他就急著要掛電話。
「記得帶著我的水藍色手提包。」她提醒道。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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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窗簾拉了個縫,何遇雪還孤零零的坐在那裡,方才歐陽皇陛拿來給她的包包讓她拽在懷裡,她現在手裡拿著銀蛋超人,正在跟它說話。
放下窗簾,楊天樂在黑暗的房間裡踱來踱去,心緒紊亂。
停下腳步,遲疑一會兒後,他扭開書桌上的燈,坐進椅子裡,拉開抽屜上支紅色鑲鑽的眼鏡就靜靜的躺在那裡。
他應該把這支眼鏡交給楊天傑的,但他卻沒有那麼做,為什麼?
當然,他現在交出去也還不遲……煩躁的歎了口氣,他用力關上抽屜。
手機鈐聲驀地響起,他一把接過。
「喂!」語氣非常差。
「……天樂哥?」
聽到這怯怯的聲音,楊天樂心裡的莫名火氣頓時煙消雲散,態度也緩和下來。
「培菁,怎麼了?」他為自己差點忘了她而感到詫異,詫異後是一陣罪惡。
「沒什麼……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那我明天再打。」
「不不!」他連忙說。「我沒有心情不好,有什麼事你就說。」
「其實沒什麼……明天你有空嗎?我去你們公司找你,可以嗎?」她小心翼翼的問。她從沒見過他發過脾氣的模樣,方纔他暴怒的聲音真的嚇到她了。
「明天嗎?」楊天樂想了想。「可以,明天到公司之前先打個電話給我,我會請秘書下去接你。」
收了線後,靠在椅背上,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飄向窗口。
站起身,他又走過去,悄悄拉開窗簾,那抹單薄的、孤單的身影仍坐在那裡。
一陣微寒的晚風吹進來,他遲疑了一會兒後,闊步走出房間,下樓開門,來到她身邊時,正好聽到她對銀蛋超人說的話。
「阿樂,這裡好像愈晚愈冷耶……會不會有鬼呀?」她打了個寒顫,朝周圍困了一眼,忽然瞥到無聲無息的站在身邊的人影時,嚇得尖叫一聲。「啊——」
「你沒有地方去了嗎?你知不知道我隨時可以叫警察來把你抓走?」他語帶威嚇的說。
驚魂甫定的何遇雪聽了,咬著下唇低下頭!悶不吭聲。
楊天樂生氣的瞪著她,卻又無可奈何。
「看在葉飛空的面子上,我今晚就收留你,不過明天開始,你最好別再出現,否則我一定報警處理,我說話算話。」忿恨難消的咬咬牙,他轉身就走。
何遇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主人,總經理叫你跟他走呀!趁他還沒改變心意,你快點動。」阿樂熱心的催促道。
她馬上回過神來,抱著手提包及阿樂就跑。
進了楊家,她頓時安心不少,滿懷期盼的望著楊天樂。
他仍板著臉,冷冷的。
「你睡沙發,被子跟枕頭到客房去拿上說完他轉身上樓。
「我可不可以洗個澡?」她連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