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是的……」
「要是不給你一點警告,將來你不是像你爸一樣,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她鎖上房門,一步步走向兒子。
「媽!不要——」母親瘋狂的表情令佟烈崴感到害怕。
蔡玉妍轉頭尋找可用的工具,很快發現一條皮帶。她立即面露喜色,抓起皮帶用力往床板上一甩,發出巨大的聲響。
「嗯,很牢固的皮帶。」她竟勾起嘴角,滿意地笑了。
「媽……求你不要……」
「閉嘴!」蔡玉妍用力一甩皮帶,佟烈崴身上立刻出現一條,與皮帶等寬的紅印。「今天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她怒吼完,立即用力甩動皮帶,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打在自己兒子身上、頭上。
「不要……」佟烈崴無處可逃,只能抱著頭,縮著小小的身體躲在床角,無助地承受母親的凌虐。
「你們父子倆都是一個樣,我又沒欠你們,為什麼要受你們的氣……」蔡玉妍已陷入半瘋狂的狀態,一心只想發洩累積了將近十年的怨與恨,沒發現兒子瘦小的身體,已被她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好痛!真的好痛……
佟烈崴抱著頭,什麼也無法思考,只覺得好痛好痛,渾身像火在燒一樣,這時候,他真希望自己就此死去,就可以不必承受這種痛苦了。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所渴望的死亡,似乎也在眼前。
這時,他隱約聽到尖銳的警笛聲,不久有人破門而入,接著是一陣喧嘩吵雜,他想睜開眼睛,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連這點力氣也沒有。
「我管教我兒子,關你們什麼事?又犯了什麼法?啊?烈崴,你還躲在那邊裝什麼死?快起來告訴他們你沒事!快起來呀!烈崴……」
他聽到母親尖銳的大叫,但他再也無力回應,就這麼沉入無邊的黑暗中。
第一章
佟烈崴猛然睜開眼睛,發現他正睡在自己的床上,剛才他只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可怕的惡夢。
他又夢見八歲那年,險些被親生母親活活打死的往事。
想起那件慘劇,他的背彷彿還隱隱作痛。
幸好那時鄰居再也看不過去,打電話報警,否則此刻世上大概也沒有佟烈崴這個人了。
事情發生後,母親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治療,不久就抑鬱而終,而他則因父親沒有穩定的工作,被社會局安排到寄養家庭,由一對中年夫婦收養。
寄養家庭的夫婦待他很好,但他仍執意在高中畢業後離開那個家,獨自在外奮鬥。
對他來說,他唯一的家已被母親親手毀了,在他心中,他早已沒有家了!
他看了眼時鐘,下床梳洗,沒忘了等會兒和三位好友有約。
小時候的痛苦回憶,讓他從不相信人性,對人也相當冷淡,因此他幾乎沒有朋友,但奇怪的是,他與樊翼、齊洛與倪晏禾就是出奇的投契,從原本冷淡如水的淺交,成為現在的生死知己。
沐浴過後,他打開衣櫥,從清一色黑色的服裝中,抓出一件黑襯衫和黑色的長褲套上,一頭俐落的三分頭,連發膠也不必抹就出門了。
他慣做的打扮,正如他給人的感覺——簡潔、俐落、冷硬。
來到相約的PUB,只有齊洛在座。
「嗨!烈崴。」齊洛懶洋洋地揮手朝他打招呼。
「樊翼和晏禾呢?」佟烈崴落座前,雙眸習慣性的往四周掃了一圈。
沒有見到那個老是糾纏他的人,他稍微安心了點。
「別提了。我看他們正和老婆道別,吻得難分難捨呢!」
「那你呢?不必和老婆道別?」
他們四位好友之中,只有佟烈崴未婚,其他三人都已有家室。
「心蓶一早就到她乾爹乾媽家去了。」齊洛微歎。
也就是說,他是那個先被拋下的人。
「是嗎?」佟烈崴點了酒,視線又轉向四周。
「你在找什麼?」齊洛發現他的舉動,立即笑著問:「你該不會在找你的——鄔家小姐吧?」他慢吞吞地道。
「我是怕她聞風追來。」佟烈崴不耐的皺眉回答。
鄔晶遙倒追他的事,是好友們最愛調侃他的話柄,他早已不勝其煩。
「其實憑良心說,鄔晶遙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家世好、學歷高、長得漂亮又有氣質,如果要討老婆的話,有這樣的對象實在沒得挑剔了。」
「我對婚姻沒興趣!」佟烈崴冷冷回答。
婚姻代表家庭,而他並不認為,每個人都適合組織家庭、繁衍後代。
或許當年,他母親至少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確實和父親一樣,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成家!
「你忘了那個算命仙說過的話?我們四個將會在兩年內相繼結婚、生子,如今才過了一年,我、樊翼、晏禾都已結婚,也陸續有孩子,看了我們的例子,沒讓你有點感觸嗎?」
想當初,他們都是誓死不婚的拒婚一族,還曾對一個斷言他們,會全在兩年內結婚生子的算命師嗤之以鼻,如今呢?四個人之中已有三個淪陷了,他還能繼續鐵齒嗎?
「有!我認為我該繼續保持清醒,免得被你們同化了。」佟烈崴嗤笑。
「你真的不想結婚?」
「完全不想!我實在不懂,人為什麼要結婚?」他一直想不透,人為什麼要用一紙奇怪的證書將兩人綁住,然後再彼此折磨?
「這可以用兩個方向的觀點來解釋,就生物的角度來看,人類結婚是為了有張合法的執照,好繁殖下一代。而就心理的角度來看,人類結婚是為了愛情,因為深愛著對方,想和對方朝夕相處,所以才組織家庭。」
「不要告訴我,你是深信愛情的那一方。」
「很不巧,我正好是。」齊洛乾笑。「自從遇見心蓶,我就臣服在愛之下,甘願成為愛的奴隸。」
「愚蠢!」
佟烈崴端起酒保送來的酒啜了口,不屑地冷哼。
「抱歉!來遲了。」
與妻子難分難捨的樊翼、倪晏禾總算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