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森回頭攙扶帕兒,帕兒用眼眸緊盯著他,他卻像逃避什麼似的,別過了臉,避開她的疑問,並轉身面對所有人。
他清了清喉嚨,似乎有點為難的介紹道:「這位是帕兒·克萊德小姐,她是我的一位朋友。」
帕兒猛然抬起頭來,像是想印證什麼似的緊盯著他。
亞森避開帕兒的注視,隨後加了一句,「把我寢室旁的房間整理出來,克萊德小姐將在這兒住上一段日子。」
「歡迎克萊德小姐。」眾人齊喊。
帕兒整個人不禁愣住了。
她只是「一位朋友」?
她仰起臉來看著亞森。他是這麼介紹她的?她僅僅只是他的「一位朋友」?
哦,她到底在希冀什麼?一場婚禮嗎?
很可笑是嗎?但她一直以為是的,而結果竟是……她什麼也不是!
她與他之間確實什麼都不是啊,但那份若有似無連繫著兩人的情感呢?怎麼會在一夕之間全都改變了?
亞森自回來後已經兩天沒和帕兒碰面了。
而他的理由是,他太忙了。
他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僅是交代所有人給帕兒一切最完善的照顧,包括她在這兒所需要的任何東西,他不在乎金錢的花費。
然而帕兒要的可不是他的慷慨。
帕兒躺在床上,睜著一雙大眼死瞪著天花板。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她覺得她做錯了生平第一件大錯事,那就是她竟然輕易的相信了他!
她知道自己是被愛沖昏了頭,以至於在還未弄清楚一切時,便貿然的相信了他,並全心全意以為他與她是同樣的對彼此真誠。
但她絕不會想到他竟然轉變得如此之快!就在他們轟轟烈烈地離開馬里蘭州後。
但他確實是變了,雖然他極力的掩飾,並細心的為她安排一切,但她明白那不是愛。
至少他正在極力澄清他倆之間的感覺不是愛。
但如果那真的不能形容為「愛」,那麼他們之間存在的到底是什麼?
她摸不透他的想法。
瞬間,一幅又一幅的影像掠過她的腦海,她記起曾在他身旁出現過的無數的女人,而她們與他絕不只是一個吻,與她們比起來,她與亞森的關係就更顯得微不足道了。突然間,她明白了過來,她真是一個大傻瓜,怎麼能輕易的以為情場浪子會對自己認真?
在馬里蘭州時,當他出現在她屋子裡,她驚訝地以為神終於聽見了她的禱告,她欣喜若狂以為愛已為她降臨。
但現今看來,其實則不然,那只是苦痛的開始罷了。就像是颶風來臨前的彩霞般,美麗僅一瞬間,其後卻災難無邊。
為什麼明白了這一點會令她如此心痛?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肺腑好像正被扭絞、扯擰?
為什麼事情會是這樣?
為什麼她就不能再幸福一點?
「在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亞森低沉的嗓音突然在她頭頂響起。
帕兒轉頭望向他,彷彿已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曾見到他似的,她的眼眶不爭氣的開始泛紅。
亞森換上一件白色絲質襯衫,現在的他看起來比在馬里蘭州時更為俊朗,他屬於這裡,屬於這個花花世界裡的交際圈。
然而帕兒哀傷地發現,他卻不屬於她。
他在對她微笑,彷彿剛剛是她多想了;她挪開目光,坐起身來,與他保持一點距離。
「帕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亞森關懷的問,眼底閃耀著帕兒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對她慣有的溫柔關心。
「不,我很好。」她盯著他,「你是不是準備對我說什麼?」她的眼神有無比的徬徨和無助。
「沒有,帕兒。但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他皺起眉來,為了她眼底的焦慮,雖然他明白它出自何因。
她望進他那雙湛藍如天堂之窗的眸子,不明白他怎麼還能在她面前表現得如此泰然?
難道他以為為她安排好了一切,給她錦衣玉食那就是她所需要的?
噢,老天!她多麼的貪心,對他,她在乎的豈是這些?
「亞森,我是用什麼身份住在這兒?你是不是該讓我早些瞭解比較好?」帕兒有絲怯懦的問。
她多希望他的回答能消弭她剛才的猜疑。
亞森的臉色突然出現少有的緊張,那雙眼睛專注地研究著她。
第6章(2)
許久之後,亞森喚著她的名,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倏地一緊。「有些事情並不是我現在能解釋的,請你再多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亞森的語氣竟透著無奈的苦澀以及難掩的愧疚,帕兒真希望自己不曾聽出這些。她哀傷地看著他,然後別過頭去。
她再也沒有勇氣面對這個男人了。
「我累了。」帕兒困難的說,一陣強烈的顫抖爬上她的背脊。
亞森深深的凝望著她的背影,發現她輕輕的顫抖著,伸出去想撫慰她的手在空中僵住,隨即收了回來。「累了嗎?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說著,他自床沿站了起來,神情落寞地朝門口走去。
帕兒聽到他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離,突來的衝動令她開口喚住他。
「亞森。」
亞森回頭。「有事嗎?」他問,眼底激盪著某種情愫。
帕兒遲疑了一會兒後低下頭去。
「沒什麼事。」她低聲說道。
亞森不禁皺起眉頭,轉過身大步走回床畔,正當他想再度開口時,一個矮胖的女人捧著衣服出現在門口。
「爵爺,原來您在這裡,艾咪小姐正在樓下找您,她就快要把我們這裡給掀了。」瑪琳在床尾停住,把摺好的衣服放在鏡台上。
她回身看見亞森依然站在那兒,兩人臉上的神情讓她馬上感覺出室內詭異的氣氛。
她看了帕兒一眼,然後轉向亞森道:「爵爺,您是不是該先下樓去看看,況且我還得幫克萊德小姐換衣服,您在這兒我不方便工作。」注意到帕兒僵硬的反應,瑪琳的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
亞森再度朝低下頭去的帕兒看了一眼,內心似在掙扎,但最後他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