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個意思。」季婕妤自知失言。
「好吧!」丹丹考慮了一會兒才說:「你就換換工作性質,不合適再回來。」
就這樣,季婕妤接下了這份新工作。這份新工作比起之前的更是緊張忙碌,幾乎佔據了她大部分的時間與注意力,使她沒什麼機會去煩惱她和梁人傑之間的問題。不過每當夜深人靜時,他仍會佔滿她的思緒。
在社會新聞這條路線上,季婕妤算是個新手,所以必須跟著前輩學習,帶她的人是徐紀錚。
徐紀錚是這一行的老手,自大學畢業後就在報社任職的他,現在已經三十出頭,將近十年的時間讓他建立極廣的人脈。在工作閒暇,他常會說一些發生過的舊事趣聞來逗她,從他身上,季婕妤自認獲益匪淺。
事實上,更讓季婕妤佩服的是,徐紀錚似乎擁有許多有趣的小裝備,其中最讓她感興趣的是一個警方禁止民眾裝置的無線電,使他可以接收到許多消息,獲得第一手的資料。
「這也不算什麼啦!」徐紀錚皮皮地說道。「在警察大人們沒空的時候,我們先去幫他們看看發生什麼事,也算是盡一份市民的責任嘛!」
這份工作的確讓季婕妤體認到分秒必爭的緊張感,卻也讓她覺得非常有趣又刺激,可是她不敢告訴子群,當然更不敢告訴老爸、老媽,至於梁人傑,他一向不過問她的事情,自然沒有向他報告的必要。
經過一段日子的適應,她似乎也捉到一些採訪的訣竅。當她認識的人愈多,蒐集的資料自然也跟著成正比。像市區的義警義消組織、消防隊、救護車服務人員、許多單位裡的秘書、甚至是工友等,他們知道的消息絕對超乎許多人的想像,而小道消息正是跑新聞的人所需要的!
這份工作和她當初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但充滿暴力和血腥,更有謀殺、自殺,甚至還有虐待。丈夫虐待妻子、父母虐待小孩,這麼多的暴力,讓季婕妤有些無力感,這都是她以前所不曾見識過的。
她一直在象牙塔中被保護得很好,不知道社會上有這麼多無奈的事。相較之下,她的煩惱也變得微不足道,跟別人比起來,她從沒有不幸福的時候,至少所有她愛的人都在她身邊。
這麼一想,季婕妤的心情便好了很多,對很多事也能帶著感恩的心來看待,這是這份工作帶給她的另一個好處。
「你看起來累壞了。」看她這種模樣,丹丹不免憂心起來,看來這條路線可能還是不適合她。「想不想回到原來的路線?」
「你這麼說是想打擊我的信心啊?」季婕妤開玩笑地道。「我是有些累,不過我可沒打退堂鼓的意思。」
「我還是覺得這工作不適合你。」丹丹梭巡她的眼神後下了一個判斷。「你太纖弱、敏感,情緒很容易就受到感染,我怕你無法客觀的去看一件事。」
「這是什麼意思?」季婕妤果然敏感的反問。「我曾報導過任何不客觀的評論嗎?」
「雖然不明顯,不過你似乎是站在弱勢的一方,為他們說話的時候比較多。」丹丹中肯的回答。
「他們已經是弱勢族群,沒有人幫他們說話,讓社會聽到他們的聲音,那他們不是太可憐了嗎?」季婕妤說得振振有辭。
「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不過任何報導都應該公平,兩方的說法都該持平的報導出來才對,你自認為有做到嗎?」丹丹臉色平靜的質問。「像這次原住民的遷村案,你不覺得自己的報導太偏頗了嗎?上級的關愛眼神都已經掃到我們單位來了,你以後還是收歛一些吧!」
「我……」季婕妤正想答話,卻被人打斷。
「親愛的總編,你就別再責罵我親愛的工作夥伴了吧!」徐紀錚玩世不恭的聲音插入,他正拄著一根枴杖,一跛一跛的走過來。
「你又怎麼了?走路不小心被大象踩到,或者被卡車A到,還是被哪個女人孔武有力的男友給打的?」丹丹冷冷的諷刺。
「很可惜,我可沒那種運氣碰到大象和卡車,至於女人我也好久沒泡了。」徐紀錚有意無意的解釋。「為了盡忠職守,我可是拼老命的爬了幾層樓梯,跟著警察先生們去出生入死,才得到這個戰果的。」
「這麼說,你是跌下樓梯囉?」丹丹簡潔地歸納出結論。「真沒用!」
「沒用!?」他委屈地叫道。「我可是報界有名的拚命三郎,搶得了無數的頭條新聞,報界中哪一個人不佩服我?你居然說我沒用!」
「那今天的頭條呢?在哪裡啊?我怎麼沒看到?」
「我都受傷了,你居然還向我要頭條,太過分了吧?」他故作心痛狀,想博得同情。
「廢話少說!」丹丹可不買他的帳。「新聞呢?我要看到你所說的大新聞。」反正他只是腳跌傷而已,根本就不嚴重,她幹嘛為他操心?
「新聞還在街道上。」徐紀錚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你這個女人沒什麼同情心,連自己的小學妹都罵,而我居然還指望你同情,真是妄想!」他挖苦地說。
「知道就趕快去跑新聞,還在這兒蘑菇什麼?」
「我去好了。」季婕妤自告奮勇。
「不行。」丹丹率先反對。「那種場面太危險了,也許會有槍戰發生,我怕你應付不來。」
「你就不怕我危險啊?」徐紀錚頗不是滋味的問道。
「你會照顧自己的。」丹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也會照顧我自己的。」季婕妤感激地說,學姊真的沒話說,方纔的責備也是為了她好,所以季婕妤一點也不生氣。
「那你去吧!」徐紀錚明白她想表現的心理,便將地址抄給她。
「帶好相機,好好表現。我離開那裡時,還沒有別的記者到場,你可能會有篇獨家報導哦!」
「我馬上出發。」季婕妤神采飛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