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語白依然默不吭聲。
嫣然更是疑惑,不明白宋語白為何會突然跑到她家來,又表現得如此怪異。
如果她經驗豐富一點,應該可以看出來,即使是此時此刻,即使人都已經來到這裡了,他依然在掙扎,而且掙扎得有多麼痛苦,但是她根本沒有任何經驗,所以看不出來,只看得出他彷彿很痛苦,以為他是胃痛發作。
「老師,是不是胃又痛了?」她急問。「真是,你也拜託一不好不好?身體有病是不能忍的,你是不是想再動一次手術啊?」
宋語白還是沒有開口,但是,他終於放棄掙扎了。
低低歎了口氣,他徐徐傾身俯下蒼白的唇,深深烙印在她柔軟的唇瓣上。嫣然頓時驚愕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腦袋裡除了麵糊還是麵糊--牛肉麵被泡爛的那種。
然後,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直起身來,依舊什麼也沒說,驀然轉身離開。
嫣然不禁呆了一呆--哪有人這樣,吻了就跑,他以為她是哈囉 Kitty 嗎?
莫名其妙被吃去豆腐的人正想追上去抗議,順便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忽又見他停下來一手扶住牆壁,一手按住胃部低低呻吟。
「老師!」驚呼著,她慌忙跑過去扶住他。「胃又痛了嗎?我送你去醫院!」
「不,」宋語白終於出聲了,「我有藥。」他咬著牙說,腦門子上冷汗涔涔。
「你有藥?那……那……」嫣然回頭看一下。「到我家去吃藥,我媽和巧然都到夜市去了,今天是週末,不過午夜一點她們是不會回來的。」
宋語白遲疑一下,點頭。
嫣然立刻扶著他回家,又直接扶進她房裡讓他躺下,再去倒水讓他吃藥,待他吃過藥後又軟聲要求他睡一下。
「老師,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拜託你睡一下好嗎?」
宋語白凝視她片刻,靜靜闔上眼,彷彿已無力反抗。
嫣然悄悄鬆了一口氣,用輕得不能再輕的動作為他蓋上被子,然後把書桌前的椅子拉到床邊,坐下,思考。
好了,她該來好好想想,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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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開眼,宋語白就看到書桌前的嫣然--模模糊糊的,因為他是側睡的,然後,他注意到她異常專注的盯住計算機屏幕,專注得連他坐起來戴上眼鏡都不曾察覺,直至他出聲……
「妳在看什麼?」
駭然嚇了一大跳,「天哪,嚇死人了!」嫣然猛然轉過身來直拍胸脯。「老師,別這樣嚇人嘛!」
「抱歉。」宋語白歉然道,瞥一下手錶,「十點?這麼晚了,」他掀開被子要下床。「我該回去了。」
又想落跑?
「不行!」嫣然馬上擋在床前,氣勢洶洶的。「老師,先把話講清楚再說!」
把話……講清楚?
宋語白怔怔的注視她片刻,緩緩落下眼簾,歎氣。「要我講什麼?」
「為什麼要吻我?」非常直接又簡單的問題。
「因為我想吻妳。」他也回答得很坦率、很簡潔。
於是,一切都清楚了,嫣然不是笨蛋,一句回答已足夠讓她瞭解他究竟為何會變得如此憔悴。
原因畢竟還是在她,卻是全然相反的理由。
嫣然不由啼笑皆非。「老師,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麼迂腐!」
宋語白瞟她一眼,不語,再歎息。
嫣然瞇起了眼。「老師後悔了?」
宋語白搖搖頭。「一旦吻了妳,我就不會後悔。」
好,有志氣!
「那你幹嘛歎氣?」
「妳媽媽。」
嗯,那的確是個相當討人厭的問題,雖然自那一回懇親會之後,媽媽就不再跑到學校去「胡鬧」,但在平日的言談裡,依然不斷表現出她對宋語白毫無道理的深痛惡絕,想通過她那一關的確不容易。
嫣然認真思索片刻。
「等我考上大學之後再告訴她吧!」
宋語白頷首,「也只有如此了。」雙腿放下地,再次打算下床,但嫣然依然擋在床邊,他抬眸詢問地看著她。
「之前是老師吻我,現在也該輪到我吻老師才公平吧?」嫣然臉上沒有一絲兒表情,語氣也很平板,但眼露狡黠之色,眉尾還跳呀跳的,有點滑稽。「一旦吻了你,我就不會後悔!」
她說得大剌剌,一點也不會不好意思,反倒是宋語白赧然地紅了臉,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於是,嫣然毫不客氣的拿走他的眼鏡,坐上他的大腿,大大方方的圈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拉下來迎上她溫暖的、甜蜜的紅唇。而她,可不像宋語白那樣含蓄內斂,蜻蜓點水就打混過去,她硬是狠狠的,熱辣辣的用法式深吻親了個夠。
唇舌交纏,口沬相濡,直到兩人都差點窒息在對方嘴裡,她才意猶未盡的結束這個吻。
「酷!」她低聲讓歎,很得意的為自己的表現打上三百分。
宋語白赧然的咳了好幾下,並自她手裡拿回眼鏡戴上。
「呃,我真的該回去了。」
但嫣然仍舊不肯讓開,她瞇著眼上下左右端詳他好一會兒。
「好,我跟老師一起回去。」
「咦?」宋語白吃驚的瞠大了眼。「為什麼?」
「為什麼?」她重複,似乎很驚訝他會這麼問,然後慢吞吞的起身,雙臂環胸斜睨著他。「老師會去住院?」
宋語白眉宇輕顰,推了推眼鏡。「不需要。」
嫣然用那種「我就知道」的眼神瞪他一眼,「所以我要跟老師回去,」她以毫無轉圜餘地的口氣宣佈。「這兩天周宋老師必須好好休息,不然又要……」頓住。「啊,對了,我一直想問老師,老師到底動過什麼手術?」
宋語白苦笑了一下。「一次是胃穿孔,另一次是因為大量出血不得不進行胃部分切除手術,所以我只當了三十五天的補充兵。」
「乙等替代役體位?」嫣然驚訝地嘖了一下。「好遜!」
宋語白也很訝異。「妳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