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詛咒我自己吧,誰教我的道行沒有宋老師高,體會不出心靜自然涼的高深道理,只好在這裡揮汗如雨,夢想冰淇淋的冰涼美味,因為該死的宋老師居然沒有半滴汗水!
不,搞不好他是天生缺乏汗腺!
誰缺乏汗腺了,他只是血液循環不良而已啊!
宋語白啼笑皆非的放下信紙。
好了,總算知道是高一升高二的自然組學生,不過自然組多出社會組一倍人數,「可疑人物」仍是多得驚人,根本無從知道這究竟是誰給他的信。
拉開書桌倒數第二格抽屜,他把信放進去,抽屜幾乎要滿載,還有最下面那格抽屜,滿滿全都是「她」的信,整整齊齊的按照「時段」分開放。
闔上抽屜,他的視線移向角落那個同樣幾乎要滿載的大紙箱,那裡面是其它學生的情書,他全都看過--為了不辜負寫信人的心意,但也僅此而已,他向來謹守身為教師的本分,從來不會去響應這種年幼無知的迷戀。
至於女老師們的情書,他會回一封信,上面沒有解釋,沒有任何多餘的贅言,只有三個字:很抱歉。
所以他實在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特別把「她」的信單獨收進抽屜裡呢?
每年都會有實習老師來實習,聽說今年特別多,將近二十位,而且有八成都是女的--整整十四個哈男人哈到快起哮的大燒餅。
每次經過辦公室,就可以看到那十幾個明明分配到行政處實習的大燒餅們,各個都閒聞沒代志的圍在宋老師身邊賣笑,就差沒張大嘴去咬他一口,真是超沒品,如果我是負責評量分數的老師,現在就可以叫她們滾回去重修了!
不過……
說不定老師就喜歡這一套。
對嗎?宋老師。
胡說八道,誰喜歡那一套了,他也不喜歡啊!
但她們來請教實習上的問題,他能裝作不知道,叫她們滾蛋嗎?
不過,她倒是提醒了他,這種情況容易招致其它老師們的不滿,他最好還是想辦法避免較為妥當。
清晨,大雨就嘩啦啦的淹了滿地,還有雷聲,好像山崩地裂一樣,還真有那麼幾分可怕的味道呢!
不過雨停後,我開窗探出頭,清新的空氣悄然拂過鼻端,眼前的世界彷彿被洗滌乾淨了似的,明亮得我幾乎睜不開眼,於是,我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總覺得今天應該是很美好的一天。
所以,今天我是抱著許久未曾有過的愉快心情到學校來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堂課,當宋老師如往常般走進教室裡來,沒來由的,我的心情突然低落下來,好郁卒好郁卒,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好想跑出教室,逃得遠遠的。
幸好我還夠理智,沒有抓狂,但是我真的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所以我就低下頭去,開始寫這封信,同時問我自己:
我是怎麼了?
啊啊啊,原來我是在生氣,好氣好氣,十個多月了,只要不是假日,我們天天都能見到面,就算沒事我也會找點無聊的問題去和他說話,每次我也都會把最燦爛的笑容送給他,以為這樣他多少會注意到我,誰知道……誰知道……
這麼美好的一天,他竟然連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於是,我明白了,在他眼裡,我永遠都只是他的學生,一個幼稚的小女生,就像一隻蒼蠅一樣,隨便揮揮手就可以趕走了。
可惡,真想當面告訴他,在我眼裡,他比豬更愚蠢!
但但……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呀!
宋語白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但是他一點也笑不出來,事實上,看完信之後,他也覺得有點郁卒了。
悶悶的,彷彿心頭梗著什麼東西,很不舒服的感覺。
深深吸入一口氣,直到肺部幾乎漲破,再徐徐吐出,然後,他又把信從頭再看一次,非常仔細的,一字不漏的又看了一次,之後,那種悶悶的感覺消失了,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該死的,她為什麼不乾脆說清楚她究竟是誰?
好好笑!
這幾天上課,老師一踏進教室裡來就忙著看那個同學看這個同學,一臉的疑惑,滿眼的問號,那模樣爆可笑,我怎麼忍也忍不住,只好縮著眸子躲在前面同學的後面偷笑。
天哪,真的快笑死我了……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但知道老師還是有一點點在意我,我真的好高興,就算老師仍然不知道我是誰,但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在意,即使今天熱得我想抓狂--正在考慮要不要掐死隔壁的同學,我還是覺得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老師,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游泳啊?
她在愚弄他嗎?
宋語白不由深深歎息。
一點點嗎?
不,不只一點點,現在才省悟到,在不知不覺中,原來她已在他鼻子上繫上了一條看不見的繩子,任由她牽來扯去。
他是不是應該生氣?
老師,你在生氣嗎?
不,不要口是心非說不是,這幾天,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說老師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不然為什麼老是拉長了一張臉,好像馬一樣?
你在氣我嗎?老師,
不要生氣,老師,我讓你分享一件很開心的事--至少我覺得很開心,你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知道老師還記不記得,我曾說過從小學開始,我不是這個長就是那個長,現在不給我長一下,我還會覺得奇怪,記得嗎?其實啊,那些話都是安慰老師的,我早就做煩了,如果不是為了幫老師,我一定會想辦法推到南極去。
不過現在不用我刻意想辦法去推掉了,所有的亂七八糟長都選好了--沒有我,我終於可以擺脫做幹部的宿命,輕輕鬆鬆的做回單純的學生了。
老師,你有沒有替我高興一下呢?
老天,是……是她,龔嫣然,那個漂亮又能幹的班長,竟然是她!
宋語白震驚得眼鏡掉一半,差點坐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