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僕僕來罵我、來看我笑話?!」她揚高音調,以為這樣就可以佔盡上風。
馬尚勳微微搖頭,笑得頗為無奈。「茵茵,妳不能因為我剛剛笑得稍微三八了一點,就說我是來看笑話的。」他將掛在手臂的外套放到行李箱上。「我趕來,是因為想妳,是因為心疼妳,跟笑話無關好嗎?」
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對他還是這樣充滿利刺。
「是嗎?我可是把你的研發計劃搞砸的那個人耶!因為我自私、孤僻、不聽勸告,所以讓你們更加辛苦,你卻不怪我?!」
這怎麼可能?換作是她,早就連祖宗十八代都一起罵下去了。
「不怪,這有什麼好怪的?都已經發生了,應該趕快想辦法解決,而不是討論該怪誰。」如果闖禍的是別人,他就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肯定先把對方痛揍一頓再說。
「唬爛!你什麼時候信佛信得這麼虔誠,變得這麼慈悲?完全不怪我?」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才不相信這種聽了會想吐的話。
「好吧,我承認這件事我有私心,因為是妳所以我無法生氣,只有擔心,不是擔心材料的問題,而是擔心妳熬不過這一關。妳一向都以高標準來要求自己,這樣的錯誤肯定讓妳一時無法接受,更不能原諒自己犯錯,我很怕妳會因此而失去鬥志。」
「難過生氣是有的,但是絕不可能放棄或失去鬥志。」盧茵茵語氣堅定,內心其實脆弱得不堪一擊,要不是僅存的一點點意志,她早就找個地方躲起來獨自療傷了。
馬尚勳再度拉開笑容。「嗯∼∼這才是我所認識的盧茵茵。」
盧茵茵反而用可憐兮兮的眼眸對上他,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擁抱?」他的出現讓她苦撐多日的堅強瞬間瓦解,急需他有力的臂膀撐住。
「當然沒問題,正合我意。」他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裡,並不時親吻她的頭頂。
盧茵茵緊緊攬住他,真不想放手!
馬尚勳瞥見她擱置一旁的行李箱,詫異地問:「妳要出遠門?」
她想去哪裡?畏罪潛逃?!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想不顧一切到總公司找我啊?」他語氣中充滿玩笑的口吻:心裡卻有一絲絲希望自己猜對;要讓她顯露出脆弱的一面,做一個她想要依靠的男人可不簡單。
「想你是真的,但不是要去找你,而是要到原廠盯進度。」要是她能夠拋下一切,朝他直奔就好了。
「嗯?」她的確具有不服輸的個性。
她埋在他的懷裡悶悶地說:「我擔心原廠趕不出進度,所以要親自過去跟催。」
「幸好我有趕來,不然就要和妳擦身而過了。」對於她要到原廠的事,他不反對,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好方法,也是負責任的表現。
「叭叭!」汽車的喇叭聲讓他們同時往門外看去。
一台計程車停在外頭,司機搖下車窗問他們有沒有叫車?
「我叫了計程車。」盧茵茵拉起行李的手把跨出屋外。
馬尚勳先是側身讓她過,接著拉住她拉行李的手臂。「等我一下。」
他越過她往司機走去。
她看見他先是低頭和司機說話,然後掏出皮夾拿了幾張百元鈔給司機後,司機就將車開走了。
「你該不會是捨不得我走吧?」她總算也有點幽默感了。
「是捨不得,但不敢留妳,若真開口留妳,妳會肯嗎?」不用說也知道答案。
盧茵茵搖頭。
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車鑰匙給我,我送妳到機場。」至少讓他爭取這一點點能和她相處的時間吧。
盧茵茵將門關上鎖好,然後將鑰匙交給他,拉起行李領著他到附近她租的停車位取車。
這個時候,她確實很希望他能在身旁,即使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也好。
「到了打電話給我。」馬尚勳將行李交給她,在她進關之前低聲交代。
「嗯。」她知道她的眼眶又紅了,現在的她簡直脆弱到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馬尚勳將她擁入懷中。「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只要記得已經盡力了就好,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唔。」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了。
「最後,記得一件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是世界上唯一不會怪妳,不會責難妳的人。」
本來只是在打轉的淚水,這不可如黃河潰堤般的源源不絕啦!
「車鑰匙我先幫妳保管,千萬別忘了,我可還等著妳回來接送我上下班。」親親她的額頭。
「你可以開我的車。」
「休想!明明說好妳要接送的,妳想賴帳啊?車子我會開回停車場,等妳回來後,就要天天接送我上下班嗄。」他故意揚起一邊眉頭,裝出壞壞的樣子。
「好。」
這一刻她終於願意對他坦承心意,她願意接送他一輩子,無怨無悔。
盧茵茵竟然真的將交期給押出來了,她緊迫盯人的方武讓原廠老外都大喊吃不消,所以只好加緊趕工好讓她早早回國,她多留一天,他們就多痛苦一天。
她才不管老外說什麼,只要她把交期押出來了就好,她可是親自看著他們把材料裝箱送到機場,現在只要確認材料已經到台灣,而且是研發部要的材料就行了。
盧茵茵人還沒回來,消息就已經傳回公司,當然是原廠老外來放話的,先是抱怨一下他們連續加班的苦情,接著卻又忍不住對盧茵茵大加讚揚,認為她是一個敬業的好員工,還建議採購協理要好好珍惜這個不可多得的員工。
當然,國外原廠並不知道盧茵茵之前找別的廠商買錯材料的事。
盧茵茵直接拉著行李進公司,回到辦公室時雖沒有英雄式的歡迎,但還是有部分的同事給予掌聲,尤其是黃美惠,她可興奮的邊歡呼邊跳來盧茵茵身邊。
「茵茵∼∼妳真的好棒啊!」黃美惠不顧一切的大呼小叫,有點向其他人示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