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賀大哥;是第一個認真傾聽她想法的人,也是第一個,不會盲目安慰、也不會像對待琉璃娃娃那樣呵護她的人,他用溫柔與理性,陪她面對所有的事情。
這幾年間,每次一想起他,她就會把他送給她的書和VCD拿出來翻一翻,看一看,想他溫潤嗓音跟她說話,想他笑著揉她頭髮的模樣。
他走後,她再也沒把心事告訴任何人,因為她知道,不會有人比他更懂她。
他送她的手鏈,她沒有一刻離開身上過,考試時,握著它,想像賀大哥就陪在她身邊,幫她加油打氣,來化解緊張不安的情緒;孤單寂寞、甚至傷心難過時,握著手腕上的煉墜,心裡總能得到些許安慰……
在她心目中,賀大哥是她的守護神,他送的東西,就像吉祥物一樣,代替他陪伴在她身邊,給她帶來幸運。
爸爸說,不准她高中畢業前交男朋友,現在,她讀大學了,還是沒有交男朋友 。
她身邊其實不乏異性追求,但她總是會下意識地拿他們和賀大哥相比,沒有賀大哥成熟穩重,她不要;沒有賀大哥細心體貼,她不要;沒有賀大哥學識豐富,她也不要……
直到最後,她才發現,根本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比,賀大哥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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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午後,清風徐徐吹來,帶來些許涼意,然而,言子茗的心情卻處在冰冷寒冬!
走在教室的走道上,手裡翻著各科平時小考的測驗卷,她頹喪得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因為太專注於沉浸在自身的情緒中,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人,擦撞了一下,考卷掉了滿地。
「啊!對不起、對不起,你有沒有怎樣?」男孩有風度,先向她道歉,彎身幫她撿書時,不經意瞄到考卷上一堆紅字,還有上頭的名字,他咦了聲。「學姊,是你啊!」
一聲學姊,喊得她好羞愧。
她比人家早一年進來,人家一年級新生基於禮貌喊她一聲學姊,可是人家讀一年級,她也讀一年級,而且還同班,這就有點……
丟臉、丟臉、好丟臉!
忍著想往地洞鑽的羞恥感,她東一張西一張地撿著,一陣風吹來,考卷散了一地,撿一張又掉一張……
學弟實在不忍心,同情地伸出援手,她匆忙接過,像要掩飾什麼地落荒而逃。
走廊盡頭,和系主任交談到一半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彎身撿起地面上的考卷——一堆赤字。
角落上頭,清清楚楚的18分,不容錯辨。
系主任正在誇耀本校校風多優良,學生素質有多高,個個都能燃起老師惜才、愛才、育才的熱忱,在這裡教學定能一展抱負……天花亂墜到一半,嘴巴塞下一顆鹵蛋。
豆大的汗珠滑下額際,系主任當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呵呵,是少數特例。」頭頂小鳥亂飛,氣氛真尷尬。
然而,不合邏輯地,男子微愣之後,唇角淺淺揚起,目光拉向遠方模糊的纖細身影,勾出一抹久違似的溫暖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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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一隅。
她縮在樹底下,忍著眼眶的淚水。
怎麼辦?怎麼辦?這種分數,她怎麼拿給爸爸看?
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大家都不會怪她,還會拚命地安慰她,但她就是覺得好難過,如果她的成績有哥哥的一半就好了,那她就不會看著同學都升二年級了,她還在讀一年級,而且還不曉得要讀多久——
她很擔心、很擔心啊,會不會四年之後,現在的學弟都拿到畢業證書了,她還在讀一年級,然後還要上台為畢業生獻花?
嗚嗚,她不要、不要、不要!那好丟臉——
翻出考卷,眼花撩亂的紅字,讓她好沒轍。
如果賀大哥在就好了。
大家都覺得她很沒救,連她自己也這麼覺得,只有賀大哥,他不會這麼覺得,也總是有辦法讓她自己不這麼覺得。
她一直沒遇到像他那樣的老師,懂她、包容她,最重要的是,他總是有辦法教會她。
每當讀書讀到想哭時,她就格外地想念他。
賀大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嗚嗚!我好想你……
將戴著手鏈的右手腕移向心口,左手密密貼著、護著,無聲掉淚。
對讀書,她已經很沒信心了,長期的挫折感,已經磨掉了她最後一絲掙扎的毅力,反正她再怎麼讀,成績還是一團糟,她懷疑自己可能讀一輩子都畢不了業,硬撐只是在浪費錢、浪費時間而已。
「哭得這麼委屈,誰欺負你了?」
頭頂傳來一道低低柔柔嗓音,沉浸在悲傷中的言子茗無心理會,埋頭猛掉淚。
「要不要面紙?我可以借你。」頭頂的聲音不放棄詢問。
這兩、三年來,類似的搭訕碰多了,已經不覺得奇怪。她無心搭理,頭仍是沒抬,努力維持悲傷。
「那手帕呢?我不會要你洗好還我的。」簡直像不懂放棄為何物的商人在推銷商品。
發現這個人持續騷擾,讓她很難專心地悲傷下去,她生氣了!
沒看見她考不好,正在自責傷心中嗎?這麼爛的成績,如果不哭,她會良心不安的!他就不能讓她好好地、專心地為自己的成績哀悼一下嗎?
「不要不要不要,我什麼都不要!你走開——」
上頭傳來一陣歎息,揉了揉她發頂。「那好吧,等你哭完再告欣我。」
這舉動——
她一怔,整個人像被雷劈到,火速抬頭。
俯視著她的男人,眸光清亮,笑意淺淺。
賀大哥?!
怎麼會?怎麼可能會是他?這些年,日裡夜裡、連睡夢中都盼著他回來,那麼深、那麼濃的想念,卻沒敢期望,有一天會真的讓她給盼到,
太大的衝擊、太強烈的驚喜,倒教她一時回不了神,做不出適當反應。
「還是不要嗎?面紙?手帕?」頓了頓,朝她張開手。「還是——我的懷抱?我這人很大方的,說一聲,我可以借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