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怎麼做?又有什麼立場那麼做?
葉定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冒失的念頭。
他有什麼立場干預她所交的男朋友?早在十年前,他將她和她父親,逼得不得不離開葉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干涉的資格了。
其實這些年來,他的心裡並不好過,當年他年幼不懂事,才會把對父母的憤怒與不滿,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因而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陶叔為葉家犧牲了一條健全的腿,而他不但沒能為他做些什麼,甚至還害得他們父女在葉家待不下去。
他的內心深處,對他們一直是充滿愧疚的。
幸好如今還不算晚,他還來得及用自己的方式,彌補當年所犯下的過錯。
「總經理,這份文件——」
他的秘書推門走進來,看見他對著窗外發愣,說到一半的話,立即頓住了。
她跟他一起工作將近一年,這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發呆,他向來連吃飯時間都拿來批閱公文或閱讀文件,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有閒情逸致發呆、看風景?
「劉秘書,有事嗎?」葉定徹轉頭看見她,淡然問。
「喔!總經理,這裡有份文件,想請您簽一下,明天一早我好送出去。」
「拿過來。」葉定徹轉身走回書桌前坐下,接過文件,快速掃視一遍,然後抓起筆,流利地在文件末端簽下自己的名字。
「還有其他事嗎?」他將文件交還給秘書並且問。
「沒有了。」劉秘書趕緊搖頭。
「那你可以回去了,等會我也要走了。」
「您也要回去了嗎?」劉秘書露出吃驚的表情。
「怎麼?這值得驚訝嗎?」他好笑地問。
「不是……」劉秘書急忙搖頭解釋。「因為您以往總是很晚才下班,有時到晚上十點了,還會打電話問我文件放在哪裡。而現在才六點鐘您就說要下班,所以我才覺得驚訝。」
葉定徹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工作狂?
「先前因為我剛進人公司,不瞭解公司的狀況,再加上求好心切,才會夜以繼日的加班工作。仔細一想,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不知道休閒娛樂是什麼了,我想以後我會盡量,讓自己的生活作息正常一點。」
「那麼等會兒您是要回家羅?」
「不!今天我想去吃煎包。」他突然想看看那個忙碌的身影,和那充滿溫暖的笑容。
「吃煎包?!」劉秘書瞪大了眼。
「沒事的話,你也下班吧!」
葉定徹沒有多解釋什麼,逕自開門離去。
葉定徹再次來到,昨天偶遇陶涓陵的夜市。
他依舊讓司機在路邊停車,然後自行走路進人夜市。
夜市裡燈火通明,擺設的攤販一攤接著一攤,各式各樣的食物,散發出誘人的香昧。
他憑著印象,在窄小且擁擠的窄巷間穿梭,找到陶涓陵擺攤賣煎包的地方。但是——沒有?!
奇怪!他詫異地瞪著擺在眼前的冷飲攤,仔細審視過附近的建築物之後,確定是這個地點沒錯。 但——為何她賣煎包的攤子,變成了賣酸梅湯的呢?
他立即想到,她可能換位置了。
於是他忍著人多擁擠的不適,在夜市裡繞了一圈,確定她真的沒在夜市擺攤,才走回原來的地方。
他疑惑地走向賣酸梅湯的阿婆,打聽道:「阿婆,請問一下,原先在這裡擺攤的,不是個賣煎包的年輕女孩?她今天為什麼沒有來?」
阿破還沒回答,隔壁賣滷味的中年婦人就插嘴道:「喔!你要買煎包啊?那你一定是新顧客啦!我跟你說,她的煎包不是天天賣,只有禮拜三和禮拜六兩天才有賣。」
只有禮拜三和禮拜六兩天才賣?今天是禮拜四,難怪沒有。
「謝謝你!」
葉定徹向那位婦人道謝後,轉身離開人群吵雜的夜市。
回到葉家,葉母正好也從外頭回來,母子倆在門口相遇。
「定徹,你回來了?」
江秀蓮驚訝地低頭瞧瞧手中的表。
自從兒子回國後,正式到公司就職以來,從沒有這麼早回家過。
他好勝心強,不肯自甘落於人後,再說,他也不願讓人認為,他只是靠父親的庇蔭,才擁有今天的地位,所以一直比別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今天公司比較不忙,既然沒事,就回來了。」葉定徹淡然回答,轉身走進客廳。
「定徹,既然你沒事,那麼不如出去走走,調劑一下 身心好了!」江秀蓮跟在兒子身後興奮地問:「你還記得 上次你爸壽宴時,媽替你介紹的那位林太太吧?」
「我知道。」
印象中她是個肥肥滿滿,兩手的十個指頭,全部掛滿戒指的建築商太太。
「她自從上次見過你之後,就一直對你讚不絕口,直嚷著要替你作媒,今天我才和她見過面,她說她有個侄女剛從美國回來,想介紹給你。既然你在家也沒事,不如就帶人家出去走走,也算給林太太一個交代,你說好不好?」
「不行!」他的回答斬釘截鐵,且毫無轉圜的於地。
「為什麼?」江秀蓮不滿地問。
「因為——因為我已經和別人交往了!」他煩躁地轉身,隨口胡謅。
「和別人交往?!誰?我認識的嗎?」江秀蓮第一次聽到兒子自曝感情生活,當然震驚不已。「你牽的線,連自己都忘了嗎?」葉定徹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逕自越過母親上樓。「我牽的線?等等!定徹——」
一轉眼,葉定徹已經不見人影。
江秀蓮坐在客廳裡,幾乎抓破了頭,還是想不起,自己到底介紹過什麼女孩子給他?
星期六晚上,夜市的人潮比往常更加擁擠熱鬧,葉定徹這次學聰明,沒再穿著筆挺的西裝來,只穿著簡便的白色POLO衫和卡其色長褲,就一身休閒的來了。
來到上次的地點,這回果然沒再讓他撲空,瞧那揮汗製作煎包的人兒,不正是陶涓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