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說的那句話,淺蘭倏地眼眶發熱,拿著話筒的手心好似發燙,心不停在鼓噪翻騰。那一秒,多希望她能住進那房子,多希望自己是他心愛的女人……
但是,她明白那一切都是她個人的幻想,是不可能成真的,也知道他說的那句話並沒有什麼意思,總之心愛的女人絕不可能會是在指她,而可悲的是,她也只能放縱幻想,來滿足心裡隱約的空虛。
「該是睡覺的時候了,明天還要上班。」唉,她看了時鐘,有些捨不得,但還是得顧慮現實問題。「謝謝你陪我聊,我好多了,其實今天我心情真的很糟……」
「別這麼說,是你在陪我,我很開心。」他今天其實也沒好到哪去,要不是淺蘭陪他說話,可能他的心情會變得更差。
「那……」她笑著說:「就晚安嘍。」她等著他說拜拜。
駱恩與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真不想掛電話,老實說。」
今晚氣氛愉快,他好希望此時人在台北,那麼或許可以見她一面,他極想念她溫暖的笑靨。
她貼近話筒,屏著呼吸聽他說話。
「我好想見你。」彷彿考慮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駱恩與終於對她坦白。
手機差點滑到地毯上,他的熱情透過電話焚燒淺蘭的心臟,心跳倏地亂七八糟。
「你、你……」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這麼突來的衝擊,淺蘭竟然結巴了。
「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我輕浮,但我現在真的很希望你在我身邊。」他誠實的說,換來淺蘭一陣沉默,他以為自己造成了她的困擾。「那麼,晚安了。」
等到回神後,淺蘭才發現自己拿著手機發呆了好久,她放下電話,到浴室洗澡,鏡子裡的人兒正在傻笑,眼神綻放著連自己都未曾見過的光彩。
淺蘭身體微微顫抖,這男人給了她什麼樣的喜悅,竟然可以如此輕易地粉碎她的落寞。
她也好想見他。
就算見一面也好,她想見他。
*** *** ***
隔天一 早,淺蘭到了公司打卡後,立刻連絡台中的製造廠商,在中午前終於找到了比大陸那間好美化工還便宜的速白成分,她很興奮地跟培妮報告。
既然淺蘭提到要去台中洽商,培妮也就順水推舟,跟她提議另一件事——
「台中工業區那裡新設了不少化工原料廠,價格比桃園提供的便宜得多,公司方面考慮要派人去那設個新的據點,我可能會被派到那兒當主管,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新的環境可以挑戰她的能力,淺蘭躍躍欲試,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著趙毓文一家人是否能接受。「我家人都在台北,我得好好考慮一下。」
「你好好考慮吧,這是個很難得的陞遷機會。」培妮收起平日嘻嘻哈哈的態度,很認真地分析起前途問題。「大家都知道,全台北市就你對那幾百種化學藥品最熟了,分公司要成立,你是高層名單上的最佳人選。也許只是去台中幾個月做技術輔導,沒多久就可以回來,但是我保證你」回來不得了,身價水漲船高。」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我先到台中跟廠商接洽。」
前途很重要她當然知道,只是目前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她要見駱恩與,用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勇氣。
「好吧。」培妮聳肩,猜想淺蘭一定是在猶豫,擔心未來的夫家不贊成她離鄉背井為前途打拚。「要找你時我就打駱恩與那支電話對吧?」
明明沒什麼,培妮就故意要講得很暖昧。淺蘭想假裝沒事跟她笑鬧,卻有些心虛。
「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絡。」淺蘭拽著包包匆匆道別,她要到松山機場趕搭飛機。
這傢伙幹麼這麼急啊?而且今天還特別化妝.有沒有搞錯?
瞪著關上的辦公室大門,培妮開始覺得狐疑。
*** *** ***
下午一點半,淺蘭在台中的水湧機場下了飛機。
早上和那些廠商都聯絡好了,她只要跑過一遍,照例跟那裡的負責人或主管打聲招呼,問清楚價格,等到回台北再一一評估就好。
她必須趕快做好這些事,因為忙完了,她要打電話給駱恩與,邀他吃晚餐。這是昨晚睡前計劃了好久的事。
但沒想到,最後一間化學廠的大老闆竟然要請她吃飯,說是想討論一下成為長期的合作廠商有何利弊。
雖然這不在她的計劃內,但為了公司將來,她還是配合了。
結果大老闆是個超級健談的人,她只是提到大陸廠商價格便宜,老闆就可以整整剖析一個鐘頭的兩岸形勢,她聽得頭昏腦脹,但又不好意思阻止,只能放任大老闆興高采烈不停地在她的晚餐上噴口水。
七點半了,他下班了嗎?
才剛想到這個問題,她手機就響了,她跟老闆說聲抱歉,走到一旁接手機。
「你吃飯了沒?」駱恩與的聲音聽起來好樂。
「我跟一個公司的客戶在吃飯,但是我沒胃口。」原本的計劃破壞了,她忍不住心情惡劣,接到他的電話,卻又馬上好了起來。
「那正好,我請你吃晚餐吧。」
她笑。「我自己去吃飯,然後把帳單寄到你家嗎?」
「想不到你還滿幽默的。」駱恩與笑了。「當然是面對面一起吃飯,最好是有紅酒的燭光晚餐,要不然可以吃到頂級帝王蟹的燒烤店也不賴。」
然後他們兩個以不可思議的默契,同時說了一句話——
「你(你)絕對想不到我人在哪。」
他們同時楞住,然後哈哈大笑。
「不會吧,你真的到台中去了?」他忍不住狂喜。
「你跑回台北了?」原來不只是她一個人衝動哪!
「你等我一個鐘頭好嗎?」他很堅持。「我還是要請你吃晚餐。」
「嗯,就算吃宵夜也沒關係。」她微笑地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