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生氣過,今日她到奧邦上班,姜貝絲竟然告訴她,這樁合作案,無印只指明要她一人參與,這不是擺明他是故意整她的?
奧邦那麼多人才,一向眼高於頂的賦冬宇,會看上她的企劃,那根本是天大的笑話!
「如果我承認,我確實對你有興趣,你會相信嗎?」
他臉上的笑痕逐漸加深,深邃的眼眸閃爍著,某種不明的意涵,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緒,正逐漸盤踞住他的心思。
明知道會引人誤會,他還是決定這麼說,他想知道她是否也有同他一般的心思。
她像一口注滿水的深井,澄澈的水花,讓人輕易看清她的心思,但卻又採不到她心深處,越往下探,越驚訝於她的特別與美好。
這樣的女人,他第一次見識到,很湊巧的,他突然很有興致,也很有胃口。
「你、你幹嗎對我有興趣……你、你、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因怒氣而漲紅的雙頓,瞬間暈滿羞怯的紅暈,心慌的水眸,不經意對上那雙迷離的黑眸,讓她的心頭猛地一窒,更像一塊大石,壓得她無法喘息。
「你提的企劃,我相當有興趣,甚至比無印提出的案子,還優。」
「啊?企劃,我還以為……」
初子音猛地咬住舌頭,紅暈一路從耳根子,覆滿整個臉蛋。
差一點,她險些說出讓她悔恨終生的白癡話來。
「以為什麼?」賦冬宇閃著狡黠的眸光。
「沒什麼,反正合約都簽了,我會盡力把工作完成。」
企劃就企劃,幹嗎故意把話說的那麼暖昧,害她亂想。
瞥見那白嫩頰上的紅雲,賦冬宇抿唇淺笑。「我承認我的手法是有些不正當,不過我可是仔細看過你的作品,你的創意讓我相當滿意,因此我才會想製造一點機會,讓我們彼此有合作的機會。」雖然他也是基於對她本人的一點興趣,讓他不由自主使了一點手段,將她留在他身邊。
她,對他而一言,有時澄澈的像一面鏡子,可以一覽無遺,有時更像一團迷霧,讓他如墜五里霧中,似覺相識,卻又遍尋不到關於她的記憶。
這種感覺,從她上回不經意,脫口喊出「賦學長」這三個字開始,若他的直覺沒錯,她該是認識他的。
「什麼跟什麼!我可無法保證我製造出來的東西,你都會有興趣,你一定會為自己今日這個魯莽的決定而後悔!」
她又被他惹起一肚子的火氣,明明以前他是很斯文的人,為何在多年後重逢的今日,會讓她有以往被騙的錯覺,眼前這個邪惡到不行的可惡性格,才是他的真面目?
初子音不甘願地碎碎念,似乎覺得腦海中,關於賦冬宇完美的形象,有被摧毀的危機。
「只要做了決定,我就不會後悔,不過你可別以為,我會讓你隨便矇混過關,只要案子構不上水準,我照樣會退你的案子。」
「我做不到,你還是找別人吧。」
鼓起勇氣,初子音總算把藏在心頭的真話說出口。
與其到時候親耳聽見他的羞辱,她寧可先投降,他一定是藉機修理她。直到這一刻,她還是不願相信,他是真欣賞她的企劃。
「唉!我解釋了那麼多,你還是不相信?」他撫著額際哀嚎。
他明明做得是提攜後進的好事,這也是他百年難得一見的善心,可卻有人不領這分情。
「乾脆我把話一次講明,這次企劃案簽約金八百萬,合約中也註明由你來負責企劃內容,若你不遵守合約,可能會害奧邦得支付酬勞五倍的賠償金。」
不提案子是死,提了案子可能也會死,反正都是死,管他的,她豁出去了。
初子音深吸一口氣,不讓積滿腹的怒火爆發出來。「我盡力就是了。」
「甘願?」
「甘願!」她認命地點點頭。
賦冬宇笑睨著,怎麼看都不甘願的人兒。他實在不懂,能獲得他的肯定,該是一件值得開香檳慶祝的事,她怎麼避若蛇蠍?
「很好,在企劃完成前,你可以不用到奧邦上班,我也會在這裡幫你準備一間辦公室,或者你喜歡在麥當勞思索,都無所謂,只要你能交出案子就行了,下個月二十號,我要看到東西。」
「辦公室不用了,反正我會把東西準時交給你。」
「真的不用嗎?那間辦公室只有你一個人,你要扮幾個鬼臉,都不會有人打擾你。」
彷彿被踩著痛處般,初子音再度鼓起臉頰,氣憤不已的說:「隨便啦,我要走了。」
「等等,我答應過你,要把這副耳環還給你,你拿去吧。」
他拉開抽屜,親手將那副貝殼耳環放在她的掌心裡。
「嗯?」
一絲古怪的情緒,忽地躥進初子音的心坎,讓她回憶起某些事,她抬起頭,眸中有著疑惑。
「懷疑嗎?還是你不要了?」
「我、我當然要。」
抓緊耳環,初子音不敢多耽擱一刻,轉身就往外跑。
她擔心多留一刻,那些塵封的往事,會有如潮水般再次將她淹沒。
她好不容易都忘了呀,可他偏偏……
寬闊的辦公室,除了必備的辦公用品外,只放了一張辦公桌,一張沙發床,沒有多餘的雜物,連牆都是特製的隔音牆。
這是賦冬宇給她專用的辦公室,不管她想大喊,還是大叫,都可以盡情發洩,不用擔心會影響別人。
一開始,她以會妨礙思考為由,拒絕到無印的辦公大樓來,賦冬宇也沒什麼意見,眼看她已經混了半個月了,企劃案卻連一點頭緒也沒有。
上回也是見到他那張邪惡的臉,才激發她的思緒,這次只好故技重施,看能不能再激發靈感,趕在二十號前,將企劃提出來。
不知賦冬宇是無意,還是有心,她的辦公室就在他的辦公室隔壁,每每她望著兩人相隔的那道牆,她總會不自覺失了神。
幻想著隔壁的他,現在究竟在做些什麼?抑或是像她一樣,瞪著那面刷得粉白的牆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