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開始懷疑讓森森照顧蝴蝶犬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當初自己是不是同情心過剩?不然怎會忽然同情起被分派到哪,禍就闖到哪的森森,且還主動提供一個「簡單」的工作給她,只是他真的不明白她為何要把工作複雜化,他不過要她去遛遛狗、喂餵狗而已,而不是要把它訓練成要雜技的高手。
「夏爾先生!你知道嗎?花花可能是全世界最聰明的狗,今天我真的見識到一隻狗的智慧,人類真的不能太小看它,狗說不定比猴子還聰明呢。」
森森滔滔不絕地說明蝴蝶犬的神奇事跡,還不忘親身示範一次。
「花花!來,轉圈圈。」
「夏爾先生!你看看,花花很厲害吧,哈哈,花花你真棒,夏爾先生,你要不要試試。」
夏爾的腦海裡,不斷浮現這一個禮拜森森忘情與蝴蝶犬嬉鬧的樣子。
一隻狗真的那麼好玩嗎?
夏爾隱約感覺到,他似乎很容易受到森森笑聲的感染,總覺得森森的笑聲很有感染力,每當森森開懷大笑時,他的心情也會不由自主跟著輕鬆起來。
每當他看到森森急著向他炫耀蝴蝶犬的特技時那種得意、興奮的表情,夏爾又再一次壓抑住想潑冷水的念頭,好似他就這麼打斷她惟一的樂趣,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況且,他還有點享受那種喜悅的情緒,畢竟很少人敢在他面前露牙大笑,更別說是哈哈大笑,這也只有她敢。
「夏爾先生!夏爾先生!」森森急促的呼聲又近了幾步。
夏爾坐在書房裡,等待森森今天又要讓蝴蝶犬表演什麼特技給他看,昨天表演握手,前天表演後空翻,如果今天表演滾球,他可是一點也不意外。
夏爾看見森森匆忙奔進書房,早已見怪不怪,然而伴隨著森森出現的哭聲,卻引起夏爾高度的注意。
夏爾將目光從書本移往森森身上,赫然瞥見哭得淅哩嘩啦的森森,手上抱著腿部沾滿鮮血的蝴蝶犬。
「這是怎麼回事?」夏爾錯愕地走到森森身旁。
淚眼汪汪的森森一見到夏爾,眼淚流得更凶了。「夏爾先生!該怎麼辦?花花要死了,怎麼辦?花花一直血流不止。」
「馬上去醫院。」
夏爾隨即拉著森森,直接到車房取車。
由於事情大過緊急,夏爾親自開著車送森森到狗醫院,一路從市郊疾駛進市中心,很容易就找到一間頗具規模的狗醫院。
「夏爾先生!我先下去。」
森森等不及夏爾將車停妥,隨即開了車門招著滿身血的蝴蝶犬奔進醫院,森森急忙將奄奄一息的蝴蝶犬交給護士。
「護士小姐!請你幫我看看它怎麼了。」
森森吸了吸哭紅的鼻子,一臉的焦慮與擔憂。
「這個當然。」護士小姐抱走了蝴蝶犬,一向怕生的蝴蝶犬,竟沒有掙扎也沒有狂吠,僅是虛弱地張著一雙半開半閉的狗眼望著森森,森森一接觸到蝴蝶犬仿若道別的可憐眼神,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地佔滿整張臉。
隨後夏爾也跟著進來醫院,森森一看見夏爾隨即撲進夏爾的懷中,嚎啕大哭。
「怎麼辦?花花剛剛在跟我道別,花花要死了,怎麼辦?」
夏爾皺著眉頭看著擅自趴在他懷裡的小女人。老實說,幼時的教養早訓練他成為一個情感獨立的人,所有的情緒早已習慣隱藏在心裡。
潛藏在夏爾性格中的人格特質,造就了今日的他——情感獨立、不輕易顯露情緒、與人保持距離以及嚴謹的生活態度。
可是,他懷中的女人卻毫不介意地在他面前猛掉眼淚、裝傻、恐懼、大笑、扮委屈,他倒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勇敢的人。
勇敢?算是吧,至少她敢在別人面前像啕大哭,卻不介意自己醜態畢露。
夏爾看著懷中哭得有些淒慘的人兒,一雙原本要推拒人兒的雙手,卻僵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最後改由輕拍森森的背心,幫她順氣。「它不會有事的。」
不曾安慰過人的夏爾,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說出令自己如此彆扭的話。
「真的嗎?」
森森抬起淚眼望著夏爾湛綠的瞳眸,一向讓她感到有此一畏懼跟冰冷的眼眸今天竟讓她感覺到心安,還多了絲暖意。
「到底出了什麼事?」
森森一想到事發原由,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又有崩落的趨勢。「不知道是誰把捕鼠夾放在我常帶花花去散步的地方,我叫花花去撿飛盤的時候,花花突然發出哀嚎的聲音,等我跑去看怎麼回事時,就看見花花的腳夾在捕鼠夾上,下半身都讓血染紅,當時我腦袋一片空白,除了你,我真的想不到有誰能幫我。」
淚花又開始在森森臉上蔓延,沿著臉頰滑落的晶瑩淚水明白顯示出森森焦急、愧疚、惶恐不安的情緒,森森一滴滴不停落下的眼淚,不經意滲進了夏爾堅硬的心房,輕輕撩起心底深處的那一層柔軟。
長手不知不覺將哭慘的人兒輕輕帶進懷裡。「它知道你對它好,所以它不會很你。」
夏爾再次出聲安慰,一向不帶任何溫度的語調,此刻卻是泛著暖意。
「小姐!請問剛剛那只送急診的蝴蝶犬是你的寵物吧?」護土小姐猛然出現在兩人身後。
夏爾直接開口道:「是我的,請問它現在狀況如何?」
「這個……」護土小姐面露難色,思考著該怎麼說。「老實說,那只蝴蝶犬的前右腳幾乎被夾斷了,加上沒有及時送醫導致失血過多,到現在都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所以可能要麻煩你辦理一下住院手續,而且那只蝴蝶犬可能會殘廢。」
「殘廢?天啊!」
森森驚慌大叫,夏爾一個手快隨即扶住森森癱軟的身子。
「我們知道了,請盡心救治它。」
夏爾雖然同樣感到驚訝,不過卻仍然保持冷靜。
「這個自然!」護士小姐說完隨即轉身離去。
森森等不及護士小姐離開,兩隻手已經牢牢捉住夏爾的襯衫,放肆的埋頭放聲大哭。「夏爾!怎麼辦?花花殘廢了,我真的好對不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