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眨了眨眼,回過了神,「不好意思,她好像在外頭曬太陽。」護士指了指後門。
「謝謝!」他得到訊息,立刻轉身對方豆豆揮了揮手,但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因為她的目光全被坐在一旁椅上的年輕女子吸引。
「豆豆?」季雅各輕碰了碰她。
方豆豆這才回過神,「她--怎麼了?」她忍不住輕聲的問。
季雅各瞄了一眼,只見一個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女孩子,坐在椅上不停的喃喃自語,還會自顧自的笑。
「生病了。」他簡短的回答。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樣的女人讓人看了有些心疼。
「快點!」他拉著她的手肘,「我們沒什麼時間,這裡的會客時間只到六點。」
方豆豆收回自己的視線,快步的跟上他的腳步。
推開大門,白花花的太陽射了進來,一個不大的草地上,穿著淡藍色衣物的人三三兩兩的或走或坐。
季雅各銳利的目光梭巡著,然後在一個長椅上,看到了一個同樣穿著淡藍色衣物的長髮女人。
她的頭髮整齊的束在腦後,露出優雅的頸項,沉靜的坐在椅子上,時而低頭,時而看著遠方。
他立刻領著方豆豆走了過去。
當陰影擋住了她的光線,楊怡伶先是困惑,然後她抬起頭,黑眸清澈而迷人,她眨著眼睛。
「妳是楊怡伶?」季雅各問。
楊怡伶楞了好一會兒。這個名字好熟,她思索著,然後說道:「他們都叫我楊怡伶。」
他一笑,他找對了人!
「你好高。」她柔聲的說。
他微點了下頭。
「你的眼睛跟我不一樣!」她笑了,「你的眼睛顏色好漂亮。」
「謝謝讚美。」他讓開了一步,讓方豆豆站在她的面前。
方豆豆有些手足無措的被推向前。
「可愛的女生。」楊怡伶再次開口。
這個女人有著令人著迷的甜美笑容,方豆豆看著她,不由得出了神。
「妳要坐嗎?」楊怡伶讓了個位置對她說。
她緩緩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目光須臾不離她的身上。
「你也坐。」楊怡伶說著,看了看椅子,覺得困惑,「可是沒有地方了。」
「沒關係。」季雅各淡淡的說,「妳坐就好。」
「可以嗎?」她想了好一會兒,「這樣沒有禮貌,爸爸會生氣,他都一直在生氣……」最後,她沉默了,目光無意識的看著遠方。
「她是誰?」方豆豆略微驚訝的看著季雅各問。
「她是楊怡伶。」他也有些意外會看到這樣的一個女人,她的外表看來很正常,但心智卻像個孩子。「頤關的姊姊。」
方豆豆錯愕的倒抽了一口氣,她專注的打量著楊怡伶的側面,全然的柔和線條,跟楊頤關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變成這個樣子?」
「她在念醫學院的時候就被送進這裡,」季雅各訴說著由律爵他們那裡聽來的故事,「聽說是壓力太大。」
「頤關知道嗎?」
他搖頭,「他一直以為他姊姊順利從醫學院畢業了。」
「他怎麼會這麼以為?」
「他的父母。」他看了看四周,這裡有許多人,正常人口中所言的精神病患者,在他們的背後各有各的故事。
「在楊頤關從少年監獄出來的時候,曾經回家去過,但卻被趕出了家門,他家傳統的不能接受一個犯錯的孩子,就算浪子想回頭,他們也不再承認他是他們家的一份子,所以他被趕出來之後,就沒有再回家去過。
「聽說那次他回去,有見到他姊姊,但他姊姊並沒有站出來為他辯解半句話,所以他很寒心,之後沒有多久,他姊姊就被發現精神異常,被送到這裡來,當然,他並沒有被告知。」
她一直知道楊頤關有一段不想提及的過去,卻沒想到是這個樣子……
「他埋怨她,」季雅各指著沉默的楊怡伶。「一方面是因為她沒有挺身而出替他說話,另一方面是,其實--頤關會入獄也是因為她!」
方豆豆聞言更加的意外,「她?!」這個柔弱的女人怎麼會令楊頤關入獄?「為什麼?」
「楊怡伶大頤關兩歲,在她高三那一年,有一天補習完,在回家的路上,人競被拉進暗巷裡,差點被強暴。那時剛好也補完習要回家的頤關經過,聽到求救聲,連忙去救了自己的姊姊,但是畢竟年輕氣盛,他一氣之下把那人打了一頓,並順手拿起一旁的石頭,往那人身上砸,卻沒有想到,意外的把人給打死了!」
「他打……」她覺得困難的吞了口口水,「他打死人是不對,但他是為了救人,他的家人怎麼可以--」
「我無法替他的家人說些什麼,」季雅各淡淡的說道,「我說了,我只是受人之托帶妳來這裡見她,楊頤關跟他的親人之間有著化不開的怨,律爵和凱文他們希望他能放下。這麼多年來,他們也試圖跟頤關談,希望他能再給自己和他的家人一個機會,但是沒辦法,至今他的家人在他們之間還是個不能談的禁忌。
「老實說,大概在一年前,他的父母來找過律爵和於軍,表示希望能夠再見頤關一次面,也是那一次,律爵他們才知道楊怡伶在這裡,但頤關不願意見他的父母,而且連談都不能談,而現在妳出現了,他們希望妳能幫忙。」
「我?!我怎麼能……」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妳可以。」季雅各打斷了她的話,在他眼中,沒有不可能,只有願不願意,「妳愛他不是嗎?而在我看來,他也愛妳!他願意為了妳跟我談判,所以妳得做!若妳要跟他走一輩子,硬著頭皮,妳也得去化解他心中的結。」
她不確定,真的不確定!
「他們四個人結識在少年監獄,他們之間的情感密不可分,」季雅各專注的看著方豆豆,語氣有著堅持,「他們背後也有各自的故事,而今天留在他們的身旁的那個女人,在與他們相識相戀的過程之中,也盡力的去化解他們各自心中的仇恨。因為她們都明白,要放不過去和仇恨,他們才有辦法去談未來,所以不管結果是什麼,就算是惹火了頤關,妳也得試圖去做那個化解仇恨的人,妳是個聰明的女人,我相信妳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