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就算他一點都不認為楊頤關會回來,他也得這麼說。
反正楊頤關只要丟出一個題目,例如要豆豆學料理,他就去請教料理的老師;要豆豆學禮儀,他就去請教禮儀的老師;要豆豆學茶道,他就去請教茶道的老師……反正這是他的工作。
「大哥現在在哪裡呢?」她輕聲的問道。
「好像是台灣吧!」野田真木老實的回答。
台灣?!
「一個屬於記憶的地方,妳是在台灣出生,但不到三歲就移民到日本,至此就沒有再回台灣過,不過,因為自己畢竟是來自這個地方,所以在她爸爸的堅持下,她還是學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算了,既然大哥都這麼說的話--」她垂下了眼瞼,「你去找老師吧!我學就是了。」
聽到她的話,野田真木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
老實說,他是越來越沒有把握能說服得了她,畢竟她不再是十六歲的天真小女孩,他看得出來,隨著年紀漸長,楊頤關對她敷衍的態度,她本人也並非全然無所覺。
他還真怕有一天得面對她的反彈,而一旦到了那一天,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
豆豆年紀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若真有那麼一天她決定不再聽話了,他幾乎可以想見楊頤關會多麼不高興,至於他本人最後也可能落得捲鋪蓋走路的下場。
「我立刻去連絡!」他興匆匆的表示。
看著他明顯鬆了口氣的表情,方豆豆差點笑了出來,但她依然維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
她緩緩的走回位子坐下,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細細的思索著。
十六歲時,她可以輕易的接受安撫,但現在她二十二歲了,不知道,她還會被漠視多久。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古董圓鏡,裡頭呈現的是一張細緻的東方臉孔,她遺傳了母親的美麗。因為楊頤關的要求,所以她留了一頭烏黑的長直髮,略施脂粉的臉上有著令人驚艷的美麗,她的一切行為舉止都合乎禮儀,而這一切當然也是因為楊頤關。
她沒有一個二十二歲女孩應該有的朝氣,因為她要自己能配得上那個沉穩的優秀男人,但結果呢?
她實在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書房的門開了又關,野田真木離開後,方豆豆臉上的笑容消失。
他們真的以為她很笨嗎?
看著緊閉的門扉搖了搖頭,她敢肯定,就算她學西班牙舞學到可以出國比賽拿冠軍,楊頤關也不會回來。
台灣是嗎?
她的嘴角再次揚起一個弧度,臉上有著可愛的小酒窩,她決定要去會會自己的「丈夫」。
發現錯誤立刻改正,並不算太難的事!
他不回來看她沒有關係,那就她去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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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清涼的小可愛,再加上一件低腰短褲,原本的一頭黑色長髮,在她一下飛機到達台灣之後,便染了一頭的金紅色,還帶上了一副藍色的角膜變色片,使黑得發亮的雙眸一下變成了藍色。
一個很古典的日本娃娃,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時髦的新新人類,這樣的改變,滿足了一下她心頭的小小叛逆。
方豆豆一向覺得自己沒有年輕女子的朝氣,穿著打扮一向要合乎最高的禮儀標準,她最常見的穿著便是和服,裝扮得如同一個可愛的日本娃娃,但老實說,她一點都不喜歡,畢竟誰喜歡在大熱天穿得跟包肉粽一樣。
所以在她決定離開日本,「千里尋夫」開始,她便覺得以前的形象真是一大錯誤,所以她徹底的改造了自己。
好不好看她是不清楚啦!不過至少涼快多了。台灣的夏天,真的悶熱得令人快要抓狂。
若她一直把自己包得跟肉粽一樣,穿著日本和服走在街上,路人可能都會認為她發瘋了!
她方豆豆人如其名,就如同顆小豆子似的嬌小,雖然已經二十二歲,但身高卻始終維持在一百五十二公分,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她的身高就是只停留在這裡了。
聽說二十五歲之前還有機會再發育,雖然明知道希望不大,但她總是要找借口安慰自己,反正女人嘛!總是可以找到一大堆借口讓自己有退路。
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她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的驕小身軀,一下子就被淹沒在人群裡。
背著大背包,她看著手中的紙條尋找目的地,迎面而來一陣涼爽的風。
在這麼樣一個酷暑的午後,這陣風吹來,令人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頭腦稍稍清醒。
她想著這幾年來的點點滴滴,越想越覺得好笑。楊頤關一直以來,都把她當成一個白癡在耍。
既然他不把她當一回事,她當然也沒有必要凡事都聽他的。她方豆豆可不是真是個沒有脾氣的娃娃,她照著手中紙條上的地址,走在騎樓一間一間的找尋。
最後她站定在一棟高樓的前面,瞇著眼睛抬頭,明亮的玻璃反射著陽光令人炫目。
就是這裡!她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說來好笑,這是屬於方家的產業,但她卻從來都沒有過問,畢竟在她父親過世之後,這一切都交到了楊頤關的手中,而他也的確經營得有聲有色,她不認為自己有過問的必要。
拉著背包,她深吸了口氣,走進大廳裡。
進門的剎那,她與一個高大的男人錯身而過。
她先是一楞,然後回過身,開了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半點的聲音。
方豆豆可以察覺自己全身通過一陣電流,似乎只要看著他,就足以讓她手腳不聽使喚起來。
楊頤關--高大的他,有著斯文的外表,她爸爸在過世前,曾經告訴過她,他來自一個小有名氣的教育世家,所以他渾身上不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書卷之氣,不過她對他知道的實在有限,雖然他是她的丈夫,但對她而言,他是神秘的,總是有一層看不透的紗擋在他們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