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氣得像拜拜的紅龜,很醜耶。別生氣了,說出來我替你報仇。」
「誰在生氣?」閻王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蘇薏倩趕快站起來。
花玉貞嬌嗲的聲音提高八度:「就是小倩啊,氣她的房東偷看她洗澡睡覺還拍成錄影帶。」
「我沒這麼說。」蘇薏倩杏眼變得更大。
花玉貞很瞭解地點頭。「我知道,不過意思就是這樣。小倩氣得想把他殺了。」
「貞子姐姐!」蘇薏倩低吼。人家心情已經夠低劣了,花玉貞子還惟恐天下無事的大聲喧嚷。
「好啦,別吼我,去吼你那個色鬼變態房東,最好一刀把他做了。」花玉貞的手刀配合她的話切過去。
嚴力宏聽不懂她們在吵什麼,但是他現在腦子裡不想灌進太多的雜音。昨晚黑拓打電話要他上線看一些耐人尋味的保單,他研究了一個晚上,發現這些都是買了保險,生命卻從此不保的名單。
嚴力宏不想管她們,轉身走進他的辦公室前交代貞子:「替我找阿達來。」
蘇薏倩也沒時間,停屍間有約好的「人客」等她去上妝梳頭,她提著新化妝箱下樓工作去。
花玉貞拿著收據跟進閻王的辦公室。
「閻王,這張發票可以請公款嗎!」
嚴力宏放開手上的筆,擰著濃眉往前靠,十指交叉,手肘撐在桌上,薄唇往後拉一公分才說:「什麼時候開始這種小事也要找我?」
反正說完她自然就會出去。花玉貞說:「金額不多,不過想讓你瞭解一下,楊小姐昨天來撞到小倩。這是小倩的損失,不包括自尊心的『自療費』。發票她本來不肯給我,是我向她騙過來的。我去找阿達了。」
嚴力宏摘下墨鏡,拿起貞子放在桌上的收據看,才稍展平的濃眉又緊糾在一起。有人敲門,嚴力宏回身前把收據收進口袋裡。接著阿達打開門進來。
「閻王,貞子說你找我?」
工作做完的蘇薏倩將手放在水龍頭下面沖洗,心裡感慨地想著剛才被她化妝的少女。才十七歲就死於血癌,美好的人生還沒開始起舞就被閻羅王召見;她用心地打扮失去生命的女孩,希望讓她的父母看到了能忍下悲傷含笑看著她。
才十七歲啊!我們活著的人應該要懂得好好愛惜脆弱的生命。蘇薏倩歎口氣,再用消毒水徹底將手洗淨。回辦公室時,看到大停車場有警車,蘇薏倩上樓隨口問問:
「貞子姐姐,有大人物死了嗎?真招搖,還叫警車護送過來。」
「可惜不是死了某個大人物,是兩個會自己呼吸的警察來找閻王。」
「哦?警察來做什麼?」蘇薏倩好奇地看向閻王的辦公室
「找你。」花玉貞紅著眼眶拉著小倩問:「你有沒有?」
聽說警察是來找她,那種感覺已經很不祥了,貞子姐姐還直搖她的手問有沒有!蘇薏倩歎口大氣,無力地拉長問號!「到底有沒有什麼?」
「殺了你的房東。」
「我殺雞都不敢,還敢殺人。」又想嚇她!蘇薏倩白了貞子姐姐一眼。
「那是我了,我把他咒死了。」花玉貞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幹到可以一語成懺。「怎麼辦?閻王和阿達會不會說咒死人也算兇手?」
貞子姐姐到底在胡說什麼?
蘇薏倩被花玉貞搞得一頭霧水時,阿達副總從閻王辦公室出來叫她:「小倩,你進來一下。」
蘇薏倩看阿達副總神情凝重,她不敢怠慢,馬上跟著進去。進去看到閻王正在和兩個陌生人說話。
「她就是蘇薏倩。小倩,你住的地方發生命案,這兩位刑警找你問話。」嚴力宏見她進來,先跟他們介紹。
難道房東真的像貞子姐姐說的——死了?蘇薏倩嚇得臉都變小,蒼白的臉加上緊蹙著眉看著說不上和藹可親的兩個男人。
嚴力宏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不安,特地上前坐在她旁邊讓她安心。「不要怕,他們問你什麼你照實回答就好。」
好奇怪,只聽到閻王在她耳畔說了一句話,她感覺紛亂狂跳的心就安定了下來,蘇薏倩深呼吸,臉上勉強多了點血色。
「你叫蘇薏倩?」
蘇薏倩還是緊張得說不出話,只能趕緊點頭。
「我問你話你不要點頭,要答是或不是。你的房東是不是叫鄭悅居?」問話的是兩人中較年輕的那位警察,來勢洶洶,官腔大得掉下來可以壓死人。
她的第一個問題想了二十秒鐘。「是。」
那個警察生氣地向蘇薏倩吆喝:「只問你一個名字,你也要想那麼久嗎?還是你心虛,想著要怎麼說才能脫罪,是不是?」
蘇薏倩用力連換三次氣。這個人民保母讓她想到戲裡的昏官和欲加之罪,管它什麼是或不是,她不僅照實回答還必需要說明白。
「不對!我才搬進去三天,前後只見過房東兩次,見面叫他鄭先生,他的太太我叫鄭太太,我怎麼會去記他的名字?請問你,你的房東叫什麼名字?」
問得警察果然愣了一下答不出來。「前輩,這女的很刁,一定有問題。」
蓮巖的女生反應真好!吳民達叼著煙冷笑,不悅地奚落以前的同事:「老陳,你帶這只菜鳥帶到現在還沒多大起色。」
「小張,我來問。」老陳拉脹紅臉的年輕同事坐下。「蘇小姐,你說你只見過房東兩次,是哪兩次?」
「簽約那天和今天早上。簽好約當天他就把鑰匙拿給我,說我隨時可以搬進去,還交代說我有事留紙條貼在白板上,他看到就會處理;我心裡高興著房東尊重房客
又不 嗦,因為約都訂好了,所以搬進去那天我沒有找他,只有我哥哥來幫我。」
老陳點頭。「鄭悅居今天早上被人發現死在你的房間裡。有人說,早上聽到你和他爭吵。」
「死在我的房裡!」蘇薏倩現在已經不覺得「死人」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死在她的房裡。「今天早上,我遇上一位房客拉著行李嚷著說她房間被偷裝針孔攝影機,她說她要立刻搬家,叫我也快搬走,以免發生意外。我馬上找房東退租,房東、說我毀約在先,房租押金都不退還給我。我是有跟他吵,後來想說他是男人,萬一生起氣來我一個女生會被打扁,就先整理部份行李趕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