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敢說是,他一定會讓她當場死無全屍!
言彩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緊縮全身上百條的神經,不容許自己看他又看癡了。
他說過兩次了,她不能一直瞅視他,否則會令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所以言彩別開臉,不去看他臉上怒氣滿盛的表情,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不屑正視他,純粹依照他的吩咐而已。
但是看見她這樣處之淡然的反應,衛不居除了暴怒之外,還能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你這個女人,真的非要逼我掐死你才甘心麼?」他雙手握拳,不敢把握自己不會動手揍她。
為什麼會這麼氣她?
因為她瘸腿,讓他覺得丟臉?應該不是,若是,他大可以欺瞞之由,請她坐上回頭轎。
每次和她碰上面、說過話,他就會忍不住怒氣騰騰,絕不是因為她身患殘疾讓他覺得丟臉。
衛不居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可以讓她將他氣成這般。
「你為什麼還要生氣呢?」她語氣幽幽地問:「我不是都照你的話做了麼?」
照著他的話?
聞言,衛不居不禁怔忡——
是他叫她要表現出這種疏遠、生分的態度麼?嘖!他怎麼想不起來他有這樣說過。
「還是很謝謝你剛才扶住我,謝謝。」她白皙的臉龐漾出一抹淺淺的笑痕,另有風情。
他斂下險些被她的笑容吸引的目光,冷言道:「不用謝我,因為我只是可憐你是個瘸子。」
她的心一陣揪痛!淡瞟他一眼,她點了點頭,最後掉頭而去。
看著她轉身離開,纖細瘦弱的背影十足惹人疼惜,可是他無法對她付出感情,因為她配不上他——
第四章
不用謝我,因為我只是可憐你是個腐子……
已經整整兩天沒見到衛不居,但是他說的話還完整地存在她的腦海裡,她本來以為他會伸手扶她一把,是因為於心不忍,孰料,原來一切都是她奢望,他對她付出的只是可憐而已,沒有其他的了。
老天……她怎麼會開始貪心地期待,他對她有不同的感情呢?
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會看上一個身患殘疾的女子,她還是別做夢,趕緊回到現實吧!
「小姐。」含梅梳整小姐烏黑亮麗的髮絲,從銅鏡裡看見小姐一臉心事重重的表情,向來關心小姐心情好壞的她忍不住過問:「小姐怎麼了?奴婢覺得你似乎有心事。」
言彩回頭看著含梅,有股衝動想要將自己對衛不居的孺慕之情,向含梅傾訴,但是話哽在喉間,卻出不了聲音。
「我……」
為什麼不敢告訴含梅呢?
她心底的秘密都是和含梅一同分享的,惟獨傾心衛不居——她真的說不出口。
含梅定定凝視小姐,笑道:「你別猶豫和掙扎,想清楚了,慢慢告訴奴婢就行了。」
「其實……我……」一開始,言彩有些許的吞吞吐吐,一時找不到適合的詞彙來敘述這份感情的發生,最後她定心思考,決定不作任何掩飾地告訴含梅。「我喜歡……衛不居。」
言彩羞紅了雙頰,一臉飛霞流轉,震撼得含梅一雙眼瞪得老大,幾乎快跳出眼眶。
看著含梅板著一張驚愕莫名的表情,言彩暗地歎了口氣。
她喜歡衛不居真是這麼值得驚訝的事麼?她倒是覺得很正常呀!
與他初次相會的剎那間,她就被他那張俊秀不凡的五官給深深吸引了,只是沒人察覺這分悸動罷了。
「你怎麼會、怎麼會喜歡他呢?他可是害你受了重傷的元兇呀!」含梅極力反對。
「不,你誤會了。」言彩為他辯解道:「他不是傷害我的兇手,砍傷我的人是個黑衣刺客。」
「這奴婢當然知道,但是那名黑衣刺客要刺殺的對象是姑爺,你是為了救姑爺才受重傷,所以等於是姑爺害慘你!」含梅將小姐受傷的重責,推了大部分到衛不居身上。
「你不能這樣想,當初是我自己要衝上前推開他,誰也沒有勉強我,所以他沒有錯,你也沒有錯。」言彩凝視著含梅,滿心感激。「我知道這十年來你一直在責怪自己,但是你並沒有任何錯呀!我這腿傷……是我自個兒找來的,與任何人都無關。」
「小姐……」
「我都不怪誰、也不怨天了,你又何必為我自責呢?」言彩笑了,很寬容的一抹燦笑。
她心裡壓根沒有責怪過含梅,但是惟有她露出寬容的笑和說出原諒的話,含梅才能真的感覺到釋懷。
「可是姑爺對小姐的態度實在很惡劣,而且他的脾氣還很不好,動不動就大發雷霆,甚至差使你去做下人該做的工作,太過分了。」含梅最看不過去的就是這件事!
雖然言府的地位不足與將軍府分庭抗禮,但是老爺好歹是朝廷命官,小姐也算是出身名門的千金,怎麼能去做她們下人的活呢?
「無所謂,做了反而覺得滿足。」
「滿足?」小姐沒說錯吧?「幹活是累人的事,怎麼會覺得滿足呢?」
「以前在家裡,只會接受你和大家對我的照顧,全然不知你們工作的辛勞,他給我這個機會去體會,也讓我覺得自己並不是身患殘疾之後,就等於是個廢人,我還是能自個兒做很多事。」
含梅忘了自己該說什麼,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小姐看起來是這樣美麗、燦爛、自信、動人……
如果姑爺真的不懂珍惜小姐,她心裡絕對會恨死姑爺!
叩叩!
一名女婢在言彩的寢房前佇足,伸手敲門喊道:「夫人,將軍要你現在立刻到後園的涼亭見他。」
言彩和含梅面面相覷,心裡各有想法。
「我知道了。」
言彩應了聲便要起身,含梅立刻深感事情不單純。
「還是別去吧?」含梅惴惴不安說:「或許姑爺又想什麼方法要欺侮你呢!」
「別擔心,我承受得住。」
言彩只給予含梅一抹笑,仍是堅持要去見他,只要他願意多看她一眼,承受甚麼打擊都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