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或直或橫的男人倒成一片,全都是明幫的人。
帶頭開戰的武豪豪已經不記得打了多久,也不記得打倒了多少人,為什麼而戰的念頭也全都消失,她只是持續的擺平來人。
不是點到為止的戰鬥,讓武豪豪神志飄忽,太長時間的戰鬥,讓她渾身浴血,體力幾乎耗盡。
唯一支撐她能夠站著的,是盤據在腦中干歌的面容,還有乾陽堂弟兄們的助陣聲。
「大姊頭,加油啊!」
「大姊,妳好強!」
加油聲不絕於耳,乾陽堂的眾弟兄知道他們正在見證新的傳說,所向無敵的戰神一夜連敗百人。
除了他們,明幫的人也早就嚇破膽了。
以為打個三輪就會被抬著出場的女人,生命力比蟑螂還強,打都打不倒。
在恐懼感作祟下想開槍射殺這個可怕的對手,無奈偵十隊的條子舉著槍在上方戒護,確保這場戰鬥能夠按照規矩進行下去。
其中一邊全員失去戰鬥能力倒下,就是這一局的結束條件。
早已沒有力氣發出任何聲音,武豪豪俐落的抬腳,將一人踢飛之後,她也體力不支,直直摔落地面。
「大姊,妳休息吧,換我們來打。」
「大姊,不要再撐下去了。」
「那個女人死了嗎?」
「怪物,死吧,求求她趕快死吧!」
鼓噪聲震天價響,武豪豪的意識已經渙散,明明張開了眼,卻覺得半夢半醒,精氣神全都透支了之後,生與死的界線也開始模糊。
可怕到隨時就能夠痛哭失聲,無限制的戰鬥能剝奪一切希望,善良和美好也被自己的拳頭擊碎,身體已經痛到麻木。
再往前方走一點,這個世界就會完全失去光亮,她可以得到永恆的、沒有終點的安寧,投入外婆寵愛的懷抱裡,安心的撒嬌……
可是,她還在徘徊,還在遲疑,她想要站起來再戰,想要保護那個男人,她捨不得讓他失望……
從來不為別人而戰鬥,干歌是第一個讓她湧現這種強烈慾望的人,她知道她不能失去那個面容……
為了那個面容而戰,就算終點是死亡,她也已經贏得了全世界!
再戰下去,只為了再見他一眼,她好想再看見他,不管他是否會給她一個臭臉,還是又是非不分的凶她都無所謂……
她想見干歌,好想!這是屬於她的心願!
戰場上空,單雙透過無線電,聽見屬下的請求。
「隊長,豪豪撐不住了,我們快點插手吧!」
單雙凝視著趴在地上的女人,笑著提出反對,「駁回。」
所有人都注視著場中央倒臥的人兒。
眾人已經搞不懂是期待還是懼怕,但無視他人的想法,武豪豪搖了搖頭,雙手往地上一撐,倏地起身。
失去焦距的雙眼掃到一個人影,她伸出手,擺出太極守勢。
「你,過來,再打!」
被點名的人爆發最深層的黑色恐怖,周圍因為害怕而靠緊的人群瞬間散開,深怕是自己被毀滅之神盯上。
那人看武豪豪一步步接近,嚇得跪在地上。
「我認輸,我認輸了!」
武豪豪站在那人面前,並沒有動手。
他認輸了……那接下來呢?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徹底輸了,那該怎麼辦呢?
她的一切會不會跟著消失呢?
一股熱流竄過四肢百骸,武豪豪仰起脖子,放聲大吼:「干歌!你在哪裡?我要見你啊!干歌,出來啊!快點出現在我面前啊!」
歇斯底里的瘋狂吼聲,貫穿自己的耳朵,震得耳膜好痛,可是武豪豪靠著本能行動,完全沒有停止的打算。
驀地,一陣溫暖襲上了她的身,是她記憶中的氣味……
「干歌、干歌,你來了……」
武豪豪無意識的抱緊那人,早已淚眼迷濛,可她就是知道抱住她的是她心繫不放的男人。
抱著快要崩潰的女人,干歌無比心疼。
為了釣出洞裡的大蛇,他只好眼睜睜看著武豪豪帶著弟兄們出發,一解決完殺阿汐的兇手,他急忙驅車趕來,便聽到她無依無助,站在一群重傷患中,失去理智的尖叫。
好疼,好疼,他心疼這個不會回頭也不會轉彎的單純女人。
「沒事了,豪豪,沒事了。」干歌柔聲撫慰。
武豪豪緊緊抱著男人。
她等了好久,好像等了幾輩子,才等到他,外婆說她是重複轉生的戰鬼,她知道那是因為尋不到他,她只好憑靠著打鬥,來忘記心中的焦渴。
用一個小秘密來埋藏另一個大秘密,用一種可完成的執著來壓抑更深的執念,她或許就是這樣子。
「嗚嗚嗚……」武豪豪什麼都顧不得的號眺大哭,就像個新生兒一樣。
「好了,我來了,我會保護妳的。」干歌捧著武豪豪的臉,低聲呢喃。
接收到訊息,武豪豪彷彿斷了電,整個人軟倒。
干歌眼一凜,攬腰抱住失去意識的女人,堂堂矗立在場中央,虎眼掃過上方,和單雙交換意見一般交換了眼神。
確認單雙沒有反對,他決定繼續這場戰鬥。
轉過身,他將武豪豪送到場邊,交給秋池若水後,回到場上,虎眼瞪視著明幫的那群兔嵬子。
「這一場仁義之戰,方才由我的女人代行堂主職務,接下來,就換我這個乾陽堂的堂主來和你們打吧!」
風刮過燃著凶狠怒氣的干歌,他不似已失去知覺的武豪豪把運動家精神擺在前頭,一步步逼近明幫的人。
假裝病貓將近一年,並不代表他骨子裡的虎血已經全部消失,相反的,因為忍辱負重,更形熱烈。
以暴制暴,以眼還眼,這是最原始、最無差別的正義,敢下戰帖,自然也得要有對等的覺悟。
乾陽堂的人數遠少於明幫幫眾,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方才一個小女人就能打了一夜,撂倒百來個人,現在可是乾陽堂的堂主,道上以冷厲殘酷聞名的閻羅虎爺親自出馬,怎麼不使人抖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干歌冷笑。「一群不入流的傢伙,沒人敢站出來和我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