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宗師──外婆說她是戰鬼轉世,有一個蒼老的靈魂,什麼都不要,只執著於武學精進,所以早選中了她當宗師,可外婆死後,她那繼任的老爹卻不停的阻止,連師匠的位置都不給她,讓她無法挑戰更上位的對手,根本沒有機會堂堂正正的打架。
明白這一點,於是她選了一個能夠合法打架的職業。
「我去,十九層地獄我也去!」武豪豪渴切的喊著。
單雙點點頭,睨了氣白了臉的靜默一眼,又逕自說道:「知道乾陽堂嗎?妳就去幹陽堂吧!」
武豪豪被渴念攻心,開心得直打顫,可「乾陽堂」三個大字讓靜默變臉。
「胡鬧,這可是和黑道勾結!隊長,妳不可以派豪豪到乾陽堂去,那可是北部最老而且最大的黑幫啊!」
單雙輕聲一笑,瞭然於心的表情,讓人看了更是有氣。
「靜默,妳終於說了句人話,沒錯,北乾陽,南明幫,北部的各角頭勢力以乾陽堂為首,那兒一定有無數的機會可以打架,讓豪豪去在職進修呀!」
武豪豪猛點頭。
說得好,在職進修就是她的本意啊!
「副隊長,這是隊長叫我去的,妳沒話好說了吧!」
靜默杏眼圓睜。她就是有話不吐不快。
「之前幾次肅清掃黑專案的大哥,最近都放出來了,北部的黑道勢力正是一團亂的時候,很多當年的小弟不願將大哥的位置拱手送還給剛出獄的大哥,唯一還能鎮得住局面的乾陽堂現在是風暴中心點,豪豪這一去,凶多吉少。」靜默冷靜的分析。
聽屬下這麼說,單雙滿意的輕拍了下對方的頭,像讚許一隻小狗,旋即被揮掉也不在意。
「呵呵呵,不愧是我的手下,懂得不少嘛……」單雙頓了頓,吊足了屬下的胃口後方才開口,「不過,乾陽堂的堂主是我的乾哥哥,老堂主是我的干爺爺,有我一句話,豪豪會是上賓。」
靜默早已知道長官和黑道交情匪淺,卻沒想到是這麼深的關係,黑金勢力不分的見解湧現,讓她無法言語。
但是不知死活、唯打是命的武豪豪卻揚起一朵燦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下要打多少架都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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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只要是群體生活,勢力便從未消失過,但集結成幫派,又非所謂正規的法治機構,所以不知從何時起被稱為黑勢力。
通常公權力只有在事件發生時產生作用,而黑幫自然而然成為預防不幸發生前的其中一股力量,古今中外皆然。
將它的神秘面紗拿下,不過是社會運轉的一個區塊,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差異,毋需污名化,更不用妖魔化它的存在。
當然,被權勢所迷惑,進而爭權奪利,墮落到為非作歹、無所不為,成為名副其實的黑勢力者也在所多有。
但乾陽堂並不是其中之一。
北乾陽,南明幫。這兩股最大的勢力,本質接近黑暗界的公權力,尤以乾陽堂的歷史最為悠久。
綿綿春雨落在一棟古老氣派的日式平房屋簷,深色瓦片間淌洩著一道道的水流,好似將庭園區隔成帶狀風景,說是古風樸質,不如說帶點後現代主義的味道。
置身古老的房舍,自然的律動在在讓人心情寧靜,但此刻屋內的氣氛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無人有心賞玩日式庭園美景,也無人聽見雨聲,他們都因為堂堂坐在大位上的凜然男子一分鐘前的發言而感到震驚。
抿著唇,身為堂主的干歌給了眾人一些消化時間,方又繼續說明。
「各位,剛才所作的決定……」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雖然知道不得僭越,但他已顧不得禮數,開口打斷了堂主的發言。
「堂主,乾陽堂絕不能解散!」他是乾陽堂下的蛟龍會會長陳誠。
這一聲不能解散,讓各個老大齊聲附和。
「近來道上事端多,乾陽堂不能解散!」
「堂主,請三思!」
「解散一事究竟是何因由,底下多少弟兄該如何生活?」
在場除了大老,還有新生代的頭頭,眾人你一言、我一句,阻撓聲震天價響,但干歌不發一語,眸子裡坦蕩蕩,震懾於堂主的威嚴,不多時,便又全數安靜了。
他們有感覺,堂主的心意鐵一般硬。
氣氛凝重了起來,一名老臣歎了口氣,望向干歌身旁的老人,輕輕開口,「堂主若要意氣用事,還望老堂主出個聲,表達你的看法。」
敬重賢老,長幼有序,在黑道倫理蕩然無存的現代,乾陽堂是少數中的少數,但也因此,安定了內部的力量,比起一般黑幫更穩固。
利用這個重視輩分的傳統,元老請出老堂主,希望能打消堂主莫名其妙的決定。
被人點名,早已退位的干波收起瘋瘋癲癲的模樣,像個一般瘦老頭兒,恬淡地笑著。
「現在的堂主是干歌,我早已不插手堂裡的事情,今兒個是老骨頭們都聚集了,才出來和大家打聲招呼。」
說完,干波不由得歎息,又將問題丟回干歌身上。
他明白爺爺也不贊成這個決定,亦清楚解散乾陽堂是個重大決策。對內,無數弟兄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對外,多方勢力傾軋的現在,無異是扯斷平衡索,將會天下大亂。
黑白兩道都將不平靜,秩序重建的光明重現前,必然經過長久腥風血雨的闇夜。
可是解散黑幫永遠不可能有最適當的時間點,現在雖然時機是差了一些,但是為了長遠的目的來看,這些犧牲都是必要的。
他已不願再有人為了他而流血。
干歌念頭一動,撫上隱隱作痛的胸口,雙眸一凜。
「乾陽堂即將成為歷史名詞,我對弟兄們接下來的生活已有了打算,在場各位……」
不待他說完,老人家又幽歎一聲。
「唉,連曾孫子都還沒抱到,我父親創下的乾陽堂就要消失了。」
干歌知道爺爺不會明著阻止,迂迴政策暗著來是他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