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很用力,不干我的事……她一定是裝的……」看著神情凶狠的邢放之和面無血色的虞裴裴,葛娜有些心虛的替自己辯白。
她連忙抓緊滑落的包包,腳步踉蹌的逃離現場,不敢繼續逗留。
心急如焚的邢放之也不敢再耽擱,抱起虞裴裴虛軟的身子直往外衝,心中只想著一件事——裴裴,你千萬不能有事!
第八章
邢放之心情緊繃的坐在急診室門外,等待裴裴做一連串複雜的檢查。
過了許久,護士小姐總算推著虞裴裴走出急診室,邢放之心急如焚的跟上去,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到現在還是沒醒?
「先生,請留步!你是病患的家屬嗎?」一個身穿白袍的中年醫師出聲阻止邢放之離去。
「我是她的未婚夫!」邢放之停下腳步看了眼醫生,猶豫著要留下來,還是守在裴裴身邊照顧她。
那位醫師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連忙安撫他說。「你別擔心,我們安排病患住院,他們先帶她到病房辦理住院手續。至於這邊,我有些事想跟你說,順便瞭解病患平時的狀況。」
聽到醫生的話,邢放之焦心的目送裴裴離開他的視線,接著轉過頭詢問他最想知道的答案,「醫生,裴裴到底怎麼了?」
醫生推推鼻粱上的鏡框,停頓一會後說:「根據我們初步的檢查,加上她顯著的症狀,我懷疑病患得的是『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也就是我們所稱的『血癌』。」
乍聽到這消息,邢放之神情困惑的皺起眉頭,似乎無法完全理解醫生說的話。
「血癌?」他喃喃重複這兩個字,直到它更深的意涵被他混沌的腦袋給消化,轉化成清晰明確的意念。
突然,他像被雷擊般的瞪大雙眼看著醫生,似乎突然瞭解什麼叫做「血癌」,也知道得到「血癌」會有什麼後果。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般砍在邢放之心頭,讓他忍不住呼吸困難的閉上雙眼,忍受椎心刺骨的疼痛。
他在心中不停低喃,不會是裴裴,這種事不會發生在裴裴身上,不會是他最愛的裴裴,不會的……
「會不會是檢查……有誤?」邢放之一手扶著牆壁,抵住自己癱軟無力的身體,低著頭顫抖的問。
「檢查出錯的機率很小。」每當面對不願相信事實的病患家屬,醫生總會感到無奈與唏噓,因為他們早晚還是得接受殘酷的現實。「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這樣才能幫助患者度過辛苦的治療過程。」
看到邢放之搖搖欲墜的身軀,醫生忍不住歎了口氣。饒是如此英挺高大的男人知道心愛的女人罹患絕症,同樣受不了殘酷的打擊。
到了這地步,邢放之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在急診室旁的椅子上頹然坐下,不願相信這樣的噩耗降臨他心愛的人身上。
「怎麼可能?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得……血癌?」邢放之看來似乎快要窒息。
「這也是我最困惑的地方,這種病幾乎在初期的慢性期就該被檢查出來,不應該像患者一樣,拖到這時候才發現,你們真的太大意了。這樣的情況最少持續了幾年,患者竟然輕忽自己的身體到這種地步。」醫生有些氣惱的指責,只是事到如今說這些也沒用。
「雖然要等正式報告出來,我才能向你確定患者目前的情況。不過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根據她的症狀,我怕患者已經到了急性血癌期,也是我們所說的……末期。」醫生雖然感到為難,卻還是希望家屬清楚現實狀況。
「不會的,不會的……」邢放之將臉埋進手掌裡,不停的搖頭低語。
醫生說的沒錯,他早該發現的,裴裴老是發燒、頭痛,身上總有大大小小的瘀痕。他應該帶她到醫院檢查,而不是拖到現在……變成末期。
「你也不要輕易放棄,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安排病患作一連串的治療,不要讓病情繼續惡化。」
雖然這樣的話沒有太大意義,可是站在醫生的立場,他只能用這種方法鼓勵病患跟家屬。
「醫生,裴裴有痊癒的希望嗎?」邢放之抬起頭看著醫生。
邢放之一向自信滿滿的雙眼此時充滿無助與期盼,只求醫生能夠給他肯定的答案,告訴他裴裴會好起來。
「患者有兄弟姐妹嗎?」醫生反問他。
「沒有……」邢放之語音困難的吐出這兩個字,他當然知道醫生這麼問的原因,而他的答案似乎也幫醫生做了間接的回答。
醫生沉吟一會後,神情嚴肅。「目前治療血癌最好的方法是做異體骨髓移植,而最好的捐贈者就是患者的兄弟姐妹。很遺憾你未婚妻沒有兄弟姐妹,我得老實告訴你,要從全國的骨髓資料庫找到相合的配對機會很小,尤其她所剩的時間並不多。所以我建議患者立刻開始做化療,希望能抑制白血球繼續增加,延遲她的時間,看能不能找到相合的骨髓。」
「化療的治療效果如何?」雖然他很怕聽到答案,可是他得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他要知道他和裴裴還剩多少時間?
「大概可以拖三個月到半年吧!」醫生歎了口氣,語氣沉重的說。
他的回答無疑是判了裴裴死刑,更徹底斬斷邢放之心中唯一的希望。
他將臉埋進手裡,感覺眼眶有種燒辣刺痛的灼熱感,有個硬塊像顆石頭般抵住他的喉嚨,讓他疼得說不出話來。
醫生瞭然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沉重的勸他。
「你一定要堅強,如果連你都垮了,你的未婚妻絕對撐不下去。我希望你先想好,等你未婚妻醒來,你要不要告訴她事實的真相?雖然她早晚都會知道,但有些人就是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反而失去與病魔對抗的勇氣。該怎麼做,你心裡有數吧?」
等醫生走後,邢放之雙眼無神的看著慘白的牆壁,任由殘酷的現實奪走他所有的意識與力量,只留下空蕩蕩的軀殼,不停的無聲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