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唏噓道:「其實少爺這幾年一直親自打理產業,為了不驚擾百姓,他從來不在白天出現。如果沒有他,古家就真的完了!」
漪蓮不再說話,她的心仍被古立恆的遭遇所糾纏。半晌後她問道:「那是什麼樣的女人?我是說他的未婚妻。」
「一個大家閨秀。」
「古立恆很喜歡她?」
「呵呵,我可不知道。」看到她慍怒的神色,總管淚痕未乾的臉上竟有了笑容,眼裡閃過一道詭光。「不過,那時少爺為她專門設計了『迎風閣』。」
「就是他燒燬的那座八角樓?」
「沒錯。」老人似乎有點後悔告訴她,立即補充道:「妳千萬不要在少爺面前提那座樓,那是少爺的大忌,八年來他從未去過那裡。」
漪蓮點點頭,回頭看看屹立於假山間的半座樓宇,對老人說:「勞伯,他真的很可憐,我們應該幫助他改變。」
老人聞言,總是半閉的眼睛頓時大開。「怎麼改?」
漪蓮用手指輕叩下唇,仰頭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剩下的時間我一定要做點事,您只要支持我就行。」
「好,我支持妳。」她慧黠頑皮的樣子令老總管心情愉快,同時也感覺到少爺幽靜的生活將要成為歷史,但他還是毅然點頭表示對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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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第二天,總管就開始擔心支持她會不會反而害了她?
那天一早,漪蓮下樓時看到兩個陌生男子在總管的陪同下正從正廳大門進來。
自從她將正廳大門打開後,除了古立恆和護院,打掃的傭人和總管都從這裡進出了。而古立恆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反正從來沒有表示過不滿。
漪蓮覺得這是個可以改變他的好兆頭。
「勞伯,有事嗎?」見他們匆匆上樓的樣子,漪蓮擋在樓梯口。前幾天她也曾見到總管帶人上樓去見古立恆,但今天她不想置之不理。
「是啊,這兩位是船廠主事,應主子的召喚來談點事。」老總管回答,示意她讓道。
可她只是笑咪咪地說:「各位大爺請到書房坐,主人會在那裡見各位。」
勞伯一愣。書房?主子可是從園子建成後,就從來沒用過那間書房。
不理總管的驚訝,漪蓮堅持要他們到書房等候,並轉頭對站在門口的護院說:「這位大哥,麻煩您去給主子報個信,就說船廠的人來了,在書房候著。」
不明真相的護院應聲而去。
總管和兩位船廠主事則在她的半邀請半強迫下來到書房。
「書房?」當樓上的古立恆聽說這事時,驚訝的神態跟總管如出一轍,但隨即而來的反應則激烈得多。「那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敢管到我的頭上!」
他怒氣騰騰地衝下樓,卻在看到乾淨整潔又保持部分昏暗的書房時愣住了。再看到笑盈盈地為他端茶設座的漪蓮時,他的怒氣更加無法發作。
「妳搞什麼名堂?」他態度惡劣,火力不足地瞪著她。
「臥房是用來睡覺的,不是用來辦公的。」惹事精若無其事地推他坐下,輕描淡寫地說:「你的信件和公文我替你挪到這裡了。」
聞言古立恆猛地站起身。「原來是妳搞的鬼,我就說怎麼找不到文件了!我警告過妳……」
「別,先別生氣。客人有急事找你商談,反正我跑不了。」
秀美小臉上無辜而純真的笑容,令心腸最硬的人也無法漠視。
古立恆咬牙切齒地說:「妳出去!」
「是!」漪蓮笑著對總管和兩位主事微一欠身。「各位慢慢聊。」然後輕巧地離開,還體貼地替他們將房門關好。
「啊,成功的第一步!」靠在門邊的牆上,漪蓮欣喜地想。
其實剛才她緊張得要命,她不知道古立恆究竟能容忍她多久,但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冒險,可是她得試試,她不想看著那頭受困的雄獅繼續在黑暗中孤獨地生活。
「起碼,我得將他從黑暗中拖出來!」她對自己說。
她還有很多計畫,反正他說過她得留在這裡一個月,在剩下的時間裡,她得抓住一切機會改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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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勞伯帶著欣慰的心情看著那個精力旺盛的女孩,將他固執暴躁的主子一點一點地改變。
現在的古立恆似乎已經接受在書房辦公,也不再計較漪蓮將他的書信「攔截」到書房去。
有了小小的成就,漪蓮的信心更大了,做得也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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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間,晨光、朝陽、輕風、花香,統統被阻隔在厚重的窗簾外。
古立恆站在老地方,如以往那樣避過光線,從狹窄的窗簾縫隙往外望。
晴朗的秋色在窗外延伸,一直伸展到天邊,從遠遠的地平線上淡去。
當他銳利的黑眸凝視著在密集的船舶中顯得十分突兀的高大船桅時,閃過一道亮如星辰的精光,卻轉瞬熄滅。
那是他即將下水的新船,可惜他又得錯失目睹揚帆起航的重要時刻!
突然他身後的門開了,一道靈活纖細的身影飄進來。
「妳又要幹什麼?」
問話方落,就見眼前一亮,半扇窗簾居然被拉開了。他倏然回身,看著那個膽子越來越大的女人,勃然大怒。「住手!滾出我的房間!」
鬼王的咆哮果真不同凡響,震得四壁迴響。他面上虯結的疤痕因憤怒而顯得更加猙獰恐怖。
早有準備的漪蓮,面對他的狂怒仍被嚇得心驚肉跳,但她力持鎮定地看著他,手裡緊抓著拉開一半的窗簾。
「出去!」古立恆克制著心頭的怒火命令道。
這幾天他真的被她煩死了!老天知道他克制得有多辛苦,有時候他真想一腳將她踹進木箱裡綁出去扔了!
數天前,她攔截他的重要信件和找他談論公事的下屬,統統領入書房,逼迫他將辦公地點改到書房,為此他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