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之而來的事實令古立恆希望落空。
韓家並不接受解除鳳生與漪蓮婚約的請求,更不能接受他--一個被世人判定為「魔鬼」的鬼王!
風輕雲淡的下午,書房內,看著被退回的千兩黃金和各色絲綢品,以及那封他親筆寫給漪蓮爹娘的信,古立恆心情鬱悶。
「沒有一點通融的餘地嗎?」他看著窗外的庭園,知道漪蓮正在「秋風閣」看園丁整理竹林。她旺盛的好奇心總能將他從煩惱和憂慮中解救出來。也許這是令他傾心的一個原因。
「看起來很難。」代表他與漪蓮的爹爹韓風交涉的總管,神情略帶沮喪。
「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千萬不可!少爺不宜親自出面。」勞伯激烈反對。他絕對不能讓他敬愛的主子去看韓家人的臉色,聽他們不堪入耳的咒罵。
古立恆看出老人的心思,淡淡一笑。「既是搶人女兒、奪人未婚妻在先,挨點罵,甚至挨點打,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行,少爺絕對不能去!這也於禮不合!況且少爺與韓姑娘是兩情相悅,並非『搶奪』!老僕願再次前往……」老總管急欲阻止他。
古立恆也不再堅持,目光轉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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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古立恆與漪蓮正在用早膳,門房來報,說有人登門求見。
「求見?!」古立恆和總管都大吃一驚。這幾年來,從沒人敢上門拜訪,如今怎會有客人?
古立恆接過拜帖一看,臉色微變,合起拜帖站起身,對漪蓮說:「漪漪,妳慢慢吃,我去一下。」
「沒關係,你有事就去忙吧,反正我也要看園丁整園。」漪蓮對他說。她確實要去找園丁,昨天在內院玩時,她無意中發現觀魚舫後面的牆腳長了許多難看的灌木。她已經跟園丁說過,他答應今天早上去修整。
古立恆對她微微一笑,往前廳去,總管也跟隨他。
「奇怪,這裡從來沒有訪客的。」羅鍋沙邊收拾碗筷邊憂慮地說。
他很熟悉主子,很少見他像今天接拜帖時變了神色。那帖子是誰送的?為何在主子剛恢復一點生氣時來打擾他?
漪蓮不知道羅鍋沙的心思,也不明白古立恆見到拜帖時臉色微變的原因,只以為那是他生意上的客戶。
她安慰羅鍋沙:「沙大叔,你別擔心,一定是立恆的哪個客戶來求見他,我爹爹只不過開了一間鐵鋪,也經常有人到家找他,立恆生意這麼大,自然找他的人也多。」
「也許。」羅鍋沙點頭應著,心裡還是覺得不妥,但也沒法子。
隨後漪蓮也往內院去。
路上,她看到遠處有幾個身穿衙門卒服、帶兵器的男人,想起古立恆的訪客,便好奇地問附近的巡園護院。護院告訴她是知縣大人來訪。
「知縣大人?」漪蓮覺得怪怪的,立恆不是已經不與官場來往了嗎?為何縣太爺會到悅園來?
想起立恆接到帖子時臉上的沉重,她疑慮地往長廊另一頭去,她得去瞭解一下他是否有麻煩。
可是當她繞到正廳後門時,看到有幾個護院守在那裡,她不可能不驚動裡面的人進入。
「唉,要怎麼樣才能溜進去,或者靠近窗戶呢?」她坐在假山邊,注視著牆壁想。這裡是個死角,並沒有人守著,十分安靜。
「哈,有了!」當她看見那扇敞開著的窗子時,主意來了。她走過去,可惜窗子太高,她伸長手臂也摸不著窗沿。但這可難不倒她!
她退後數步,將裙襬紮在腰上,深吸一口氣後猛地往窗下跑,借助那股衝力騰地躍起,雙手同時伸抓,就這麼上了窗台,並立即縮身角落。
見裡面沒有動靜,她探頭瞇眼往裡一看,有點黑,但十分安靜,已經有過多次進「黑屋子」經驗的她判定裡面沒人。於是她伸腿探身,悄悄順著牆壁溜進屋,落地後,她才發現原來這裡是一條狹窄的過道,一頭連著後門,一頭應是通向正廳。
調勻呼吸後,她解開裙襬,略微整理一番後,往正廳走去。
剛轉過彎,就見一道巨大的屏風擋在眼前,同時也聽到廳裡傳來的說話聲。
哈,不錯,這道屏風正好可以掩護我。漪蓮得意地想著,挨了過去。
「……依古大人的說法,青浦韓家的狀子多有不實,是這樣嗎?」
一個陌生但威嚴的聲音令漪蓮一涼,青浦韓家?該不會是我家吧?
她立即豎直耳朵。
「正是。」這是她熟悉的聲音。
「那麼本府想請教古大人一個問題。」
「文大人請講。」古立恆的聲音又是沒有起伏的冰冷腔調了。
「剛才本官已將韓家狀告大人劫持其女之事完整陳述,可大人至今只言並非事實,那麼可否請大人據實以告,讓本府公正斷案,也可安撫韓家思女之心?」
啊,原來是爹爹到縣衙門去告狀了?一定是鳳生哥哥回去亂說的!漪蓮心裡大驚,既氣爹爹莽撞,又恨鳳生哥哥明明見過自己,還要瞎告狀!
這時她聽見古立恆的話,不由心裡上了火。
「好吧,文大人不嫌無趣,古某就實話實說了吧。那日有人私入本宅,此人正是狀子所言的韓姑娘。我令人將她捉住,問她為何私闖?韓姑娘回答……」
「知縣大人既然問的是我,那能否容小女子自己回答呢?」
漪蓮的聲音令正在交談的兩個男人大吃一驚。
「漪漪,妳……」一向冷靜的古立恆失態地站了起來。「妳怎麼在這裡?快出去!」
漪蓮對他說:「對不起,我一直在這裡,見兩位大人進來,本想迴避不出的,可是聽到知縣大人提及民女,這才不得不現身。」
古立恆焦急地看著她。「快下去,這裡沒有妳的事!」
漪蓮卻恍若未聞,逕自對年約半百、身著七品麒麟服,端坐一旁打量她的文大人俯身一拜。「求知縣大人寬宥,並非民女有意冒犯,實是民女不得不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