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走幾步追在勞伯身邊,餘悸猶存地問:「為什麼我們不從正門出入,要走這道側門?」
「主人定的規矩。」勞伯淡淡地說。
「為什麼?」明知問了勞伯也不會回答,但漪蓮實在很不喜歡走陰暗的側門,故而還是追問。
沒想到勞伯這次沒有緘默,他回頭看了看主樓。
「唉,主人的心結一日不解,正門就一日難開哪!」勞伯的歎息飽含著無限的擔憂,臉上的皺紋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深刻。
漪蓮不再問,但她決心既然要留在這裡,她就不要像只小老鼠似的只能由幽暗的側門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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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勞伯一直耐心地陪著她,告訴她廚房、廁所、洗衣房等生活場所的位置和在這裡生活要注意的事情。其間有個黑衣人來找她,說主子叫他來拿信。
「你要幫我送信回家?」鬼王果真守信!漪蓮心喜地想。
那個男人點點頭,算是回答。
漪蓮高興地將揣在懷裡的信取出交給他,心頭懸著的事終於放下了。
總管的陪伴安撫了她惶恐不安的心,但她知道總管的事很多,在陪她時,她已經看到他還得不斷處理一些瑣事,因此自己不能總拖著他。
吃過晚飯後,她向好心的總管保證:「勞伯,明天您不用再來陪我,這一個月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這個晚上,因為白天與勞伯相處愉快,加上古立恆沒有出現,又給家裡報了平安,漪蓮睡了個安穩的好覺,而且今夜的她沒再讓燈火亮通宵。
可是在她睡熟後,幽靜的房裡出現一道瘦長的身影。
床邊垂落地面的帳幔被修長的手撩開,一雙在黑暗中閃動著熠熠光芒的眼睛注視著她嬌艷的面容。那雙眼中流露出時而憂慮、時而欣喜、時而困惑的情緒。
良久,房裡傳出一聲悠長的歎息,不知是發自於床上睡人兒,還是床邊的不速之客。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當總管在廚房見到漪蓮時,果真看到她已經將自己打理好,連早餐都吃過了。
「勞伯,你看我是不是很能幹?我還幫忙沙大叔洗碗呢。」見到總管,漪蓮高興地指著佝僂著脊背,正忙著的廚師羅鍋沙表功。
「是啊,這位天仙似的姑娘可幫我不少忙。」羅鍋沙樂呵呵地說。
總管僅以點頭表示贊同,提著羅鍋沙準備好的食籃走了。
「勞伯跟他主子一樣,對人愛理不理的,還是沙大叔好。」漪蓮對總管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羅鍋沙可樂了。「姑娘嘴真甜,但姑娘的話不對。勞伯可是大好人一個哪。」
「那個陰陽怪氣的古立恆呢?」漪蓮聽他替總管說話,不由想知道更多。
羅鍋沙眉頭一皺,不笑了,嚴厲地說:「姑娘可不要對主人不敬!咱主子曾是京城響噹噹的御使大人,只因膩煩了才辭官歸鄉。想當年大人出門時前有鳴鑼開道的差夫,後有護轎守衛的役從,那威風妳可沒見過!」
「你就見過?」漪蓮更好奇了。
「那當然。」羅鍋沙將手中的鐵鍋放下。「那時候我在京城開菜館,一個大雪夜被一幫混混砸了店流落街頭。因身帶殘疾,無人僱用,尋思著這條爛命就要喪於街頭時,遇上了辦事回府的主子。主子救了我一命還留我在府上掌勺,自然看過主子的風光……唉,這一晃眼都十來年了。」
「當真?」沒想到他曾經那麼俠義,漪蓮對古立恆的懼怕在這一刻淡了不少。
「那還有假?」羅鍋沙眼一瞪,挺起無法挺直的身軀。「不光是我,咱主子救的人可多啦。」
漪蓮還想再問,但這時幾個黑衣男子走進來,他們都是古立恆的護院。
他們走近時,漪蓮看見昨天為她送信回家的那個男人,忙過去問道:「這位大哥,你有幫我送信回家嗎?」
那人點點頭,逕自去用飯了。
與羅鍋沙一番交談後,漪蓮對古府內這些人的沉默寡言已不太在意了,想想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嘛。
她沿著迴廊往主樓走,她得去看看家裡有沒有按她信上所說的讓護院給她帶衣服來,她實在需要換掉身上這套染了樹汁及泥土的衣服。
看到傲立在朝陽中的主樓,想到自己今晨做的事,她的腳步有幾分遲疑。
今天早晨下樓時,為避開那陰森恐怖的黑暗,她突然決定不走後堂,而是沿著樓梯直接下到主廳,將擋在門窗上的布簾扯下後,打開正門,從那裡走出來。
當時她是憑著一時衝動做的,可是令她吃驚的是居然沒有人阻止她,連護院看到她由正門出來時也沒說什麼。
但此刻,她不知道古立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畢竟這壞了他的規矩。
「他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她看看主樓依然如她離開時敞開著正門,不安地走了進去。
穿過寬敞的廳堂,她鬱悶的心情隨著眼前的景色而改變。
「這座房子實在漂亮!」她欣喜地讚歎。之前一心只想著驅走那些黑暗,她沒來得及好好看清屋內的擺設。此刻一走進充滿陽光的寬大廳堂,她即刻被它的富麗堂皇所吸引,忘記了不安。
這是幢典型的抬梁式樓宇,頂高間深,樓梯設置在大廳的後部。室內天花板上有精美的彩繪,牆壁和樓廊上裝飾了不少造型獨特的石雕與木雕。那些雕像大多飾以金箔,故日光燈火下顯得金碧輝煌。前廳大門後,還增設了一道頗具官家威儀的中門,總管告訴過她,最初設計那道門時,是專為在重大喜慶之日或貴客光臨時開啟,但至今從未使用過。
她輕輕撫摸著扶手上的獅首木雕,手指滑過光潔的扶手,僕傭們將這裡維護得非常好,所有的傢俱物品都完美如新。
漪蓮邊欣賞著邊緩步上樓回自己房間,一進門,果真看到床上有一個包袱,她急忙跑去打開,欣喜爹娘的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