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就做,立即撥了桌上的電話開始交代事項。「林耀嗎?你去幫我聯繫各報館的記者,讓他們下午都集合到夏記紡織廠去……」
聽著他有條不紊的聲音和那雷厲風行的態度,夏念渝的嘴角帶著放心的笑容。有他在,她真的什麼事都不用擔心。
其實這筆買賣,真正賺到的人是她!他不但答應替她償還所有債務,就連夏記的名字都留給了她。
而他要的,只是一般的股份和經營權而已。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夏天的紡織廠裡悶熱難當,棉絮四處飄散,窒息著人們的呼吸。
已經站了一個多小時的夏念渝,下意識地用手絹擦拭額頭上的細細汗珠。她雖然覺得窒悶難忍、呼吸困難,甚至感到頭暈眼花……可她依然對著工人們微笑,並且叫著他們的名字,將遲發的工資親自交到他們手上。
「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我保證。」這是她今天說最多的一句話,龍少翼雖然站在她的身邊,但只是以合夥人的身份出現。
公司的老闆依然是她——他的態度很明顯。可是,當他一現身,在場的記者們拚命拿著照相機瘋狂拍照,問題更是排山倒海般的接連而來。
他不怒不笑不驚不躁,只是平靜給予每個問題完美的回答,最後再用他那不怒而威的眼神表示採訪結束,並讓手下安排了招待各位記者去用晚飯。
然後他又對工人們說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因為拖欠了大家三個月的工資,所以再多發一個月工錢作為補償。」他的話一說完,就惹來了工人們的一陣歡呼。
夏念渝驚異的看著他,為什麼剛剛沒聽他提呢?他會是一個很好的老闆,雖然在龍少翼身上有各種匪夷所思的傳聞,卻也從沒聽說過他會壓搾工人和職員的血汗錢。
終於將工資的問題解決,夏念渝緊繃的心得以放鬆,可她突然胸口一陣窒悶、頭暈目眩,整個人往後倒去。
「夏小姐!」龍少翼及時攬住她的腰,讓她倚靠著他。「怎麼了?」他俊朗的臉龐緊繃,略顯焦急地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她深呼吸想要站好,可是雙腿卻依舊發軟,暈眩的感覺也沒有退去。
「我送妳去醫院。」他回頭對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即就有人出來為他們繼續處理工廠善後的事。
他則不發一語的抱起夏念渝,大步走出工廠。
工廠裡的空氣並不十分流通,像她這樣嬌弱的千金大小姐站了一個多小時,難怪會吃不消。
這些日子以來,夏念渝的身體都在超負荷的狀態下運作,今天她終於得以放鬆心情,可這一放鬆卻也釋放出她積累了數個月的疲憊。
這疲憊終於將她打垮,在這最後的時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昏黃的柔和光線裡,夏念渝漸漸醒來。她眨動那有如羽扇般的睫毛,努力的睜開眼睛。
眼前彷彿是個完全白色的世界,這裡是哪裡?她蹙著眉微轉過頭,看到了那個背過身矗立在窗口的男子,寬闊的肩膀、挺拔的身軀,黑髮隨風輕揚……柔和的光將他整個籠罩,那情景竟有幾分熟悉。
「受詛咒的哥哥?」她輕啟朱唇,不經意說出一句連自己都無比詫異的話語。
站在窗邊的男子驀地回頭,俊雅的臉上閃爍著極度陰鷙的光芒。「妳剛才說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夏念渝被他陰鬱的表情嚇到,久久說不出話來。
「醒了就好。」男子的目光依舊陰沉,就連陽光也在瞬間彷彿失去了光芒,房間的空氣也變得窒悶起來。
「我……暈倒了嗎?」頭腦漸漸清醒,夏念渝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工廠裡的那一刻,只記得似乎有個溫暖的懷抱讓她依靠。
「醫生說妳疲勞過度,多休息就沒問題。」這聲音也是冰冷的。「他建議妳住院,妳自己的想法呢?」
「不行、不能住院。媽會著急的!」她想要掀開被子坐起,卻還是覺得有點頭暈。
「我已經跟妳家人打過電話,說妳今天要晚點回去,不要著急,再多休息一會兒也可以。」他雙手抱胸站在窗前,聲音淡漠的說著。
雖然他表情冷漠,可聲音裡的一抹關心還是讓她聽了出來,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微笑地說:「剛才我把你當成其他人了。一個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救過我的一位大哥哥。」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難測的深沉光芒。「妳叫他『受詛咒的哥哥』?」
羞澀的紅暈染上她的臉,這段記憶她很少向人提起,不過今天似乎有了想說的念頭。「聽起來是不是很奇怪?因為我不知道他的真名,所以只能這樣叫他。現在想想,這個稱呼真是不太禮貌。」
龍少翼沒有說話,依舊用種令人無法捉摸的眼神靜靜盯著她。
「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算一算,應該是十年前左右吧,那年我十歲……」
夏念渝抬起頭來望著他。那一刻,她真的覺得他和她記憶中的大哥哥很像,那眼神、那身後的光芒、還有他站立的方式……
第三章
十歲那一年,同樣是炎炎夏季,當時母親已經懷有身孕,父親覺得鄉下的清靜環境比較適合生產,因此夏念渝便跟著父母去杭州鄉下度假。
他們居住的村莊很寧靜,村前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還有她家隔壁、那幢村裡人人都很忌憚的大宅。
聽村子裡的老人說,那家大宅子裡住著村內最富有的人家,只是那家族現在就只剩下一位少爺。每當人們說起這位少爺時,都是一臉神秘、一臉懼怕。
據說,那位少爺從小就常會說些奇怪的話,搞得家裡人心惶惶。他一出生,父親就因病去世;沒過多久,母親也改嫁了。偌大的家產全部由他一個人繼承,可是卻沒有人敢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