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料到這時間他會「工作」,天城光希張大眼,好奇得無法移開視線。
之前並非沒有機會看,但一來她覺得好像有點怪異,再者他似乎也避諱著不讓她看見,是以在她沒主動、他又刻意閃避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月童施法的場面。
並不知道這種事的程序或過程該怎麼樣進行才是正確,但坦白說,那種場面是讓人震撼的,至少就天城光希來說,看著此刻的月童,她無法不深受震撼。
沒有任何傢俱的房間內,用燭台圍成兩個圓周不同的大圈圈,在內圈裡還有個另外排列出的五角星陣特殊圖形。
她完全不懂任何陣法,只知這奇妙的圖形在同時間點亮所有的燭光後,所呈現出來的那種感覺,真的……真的很特別。
不僅僅是燭光所表現出的莊嚴肅穆感,整個氛圍中還帶著極濃厚的神秘色彩,讓人一眼看了,自然而然生出敬畏之心。
而就在那一屋子神秘色彩中,月童一身月白的長袍法衣,映著臘燭的煢煢火光,閉著眼、雙手合十,面無表情地端坐在五角星形當中,口中唸唸有辭,樣子既莊嚴又聖潔。
此時,室內無風,但在一陣吟唱之後,驀地,五角星形內有一股氣直往上衝,兩個圓圈之間空白的地段突地透出光芒……正確來說,那亮光呈現的是一種奇怪的字樣,她看不懂,也沒費神研究,只見月童的長髮隨之飄起,眉心那圖騰一般的印記再現……依然是那個形狀像三叉戟、又像是一個被利刃穿破的上勾月圖形,沒有其它的色彩,唯一透出的光芒是柔和的淡淡金光,襯得月童那天上人間少有的絕色容顏,更顯神聖不可侵犯。
捂著嘴,天城光希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睜大眼看著散佈在月童身邊的點點螢光,隨著時間過去,它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一點一點的繞著居中的月童緩緩直打轉著。
在那緩慢的移動中,就見那一再增加的點點光芒交互重迭、再重迭,隨著時間的過去,經由重迭融合後,所有的光點由點連接為面,順著最外圍一大圈的燭光融合成一片光幕,然後……靜止。
不再有任何移動,那光幕包圍住當中的月童,看不真切光幕中的他在做什麼,天城光希只能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確定過了多久的時間,突然,那整合在一起的光幕又整個迸裂開來,大半在一瞬間消失,其餘化為塵屑般飄散於空中,晶晶亮亮地落下,也逐漸消失而去。
隨著那晶亮的塵屑落下,天城光希看得入迷,待所有異樣全平息,眉心圖騰印記已消去的月童手一揚,所有的燭火同時滅去。他看見了她,卻沒說什麼,帶著一臉的倦容,不減優雅地踏出那佈滿燭台的圖形之中。
她知道他看見了她,因此更顯得進退兩難。
若是轉身就走,感覺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不夠光明磊落。
但要是留下來的話,那感覺真是尷尬啊!她該說些什麼呢?
她進退兩難地苦惱著,完全忘了自己原先過來找他的初衷,而月童也沒給她仔細思考的機會,打開門,他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小心!」她出聲,眼明手快地扶住他。
月童沒開口,順勢將重量分一半到她身上。
「你沒事吧?」她擔心他。
「休息一下就好了。」埋首在她的頸窩,他氣虛地哼了一聲。
她憂心,扶著他到他的房間去。
順著她的意,他乖順地躺下,卻不肯放她走,耍賴似地緊環著她的腰不放,更甚者,他還自動自發地枕上她的腿。
「……」她皺眉,懷疑他在耍著她玩。
「陪我一下。」他說,軟軟的語氣是讓人不忍拒絕的那種。「一下子就好。」
她順從了,天知道為什麼,總之她就是拒絕不了……等等!拒絕不了!?
驀地,天城光希暗暗感到心驚,猶記得母親在世時曾教育過她,指稱當她拒絕不了一個男人、或是對一個男人感到心軟時,那就是她墜入愛河的前兆。
她?
跟他?
墜入愛河!?
「你找我?」他突然的發問喚回她的神智。
以為她會在房裡待上好一陣子,就像這些天那樣,完全沒料到她會在這時候找他,以至於見到她,他有些意外。
若知道她會過來,他就不會在這時候施法,畢竟他還沒準備好面對她的反應,更不知她是否已準備好要接受他與常人的不同。
如今她看見了,他完全不確定她看了之後,對他的看法會有什麼樣的改變;會不會……會不會怕他?怕他的能力、怕他的不同、怕他……「有什麼事嗎?」他屏息,等待她的反應。
「也沒什麼啦!」沒他想那麼多,她乾笑的隨口應了一聲,心中直對自己斥道:天城光希,理智!你理智一點!這個跟那個是兩碼子事,千萬別混在一塊兒了!
「你怕了?」聽出她語調裡的心虛,他的心一緊,有說不出的難受,連帶地環在她腰上的力道也稍稍一緊。
「怕?怕什麼?」直到這時才真正聽進他的話,她有點跟不上他的意思。
「你看見了,所以你怕了。」他輕喃,不掩話語中受傷的感覺。
「你在胡說什麼啊?」她皺眉。「那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工作,不是嗎?雖然我因為外行而不懂,但我知道你是在做對這世界有幫助的好事,只要確定這一點,知道你絕不可能做出任何傷害人的事,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怕他不信,她承認。「或許……一開始因為不懂,所以見識到你的特異能力時會有些訝異,但那也只是覺得你很厲害而已,跟怕不怕一點關係也沒有。」
「真的?」他遲疑。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嗎?」她覺得他的懷疑很莫名其妙,想想又覺得不對。「難道以前曾有人因為這樣而排擠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