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一仟萬?」余若瑟一聽,差點驚掉下顎,驚呼道:「那可是一筆大數目耶。」
她從來不曉得自己一貧如洗的家,以前是這麼有能力欠債,老爸生前居然欠了人家那麼多錢? 印象中,她小時候的確有過一段富裕的日子,緊接著房子越搬越小,最後老爸就進了醫院,沒多久便過世了,接著老媽替人做工、打掃將她養大,還供她念了大學。
如今她大學畢業,正要踏進社會一展長才以報老媽養育之恩的同時,老媽竟然要她……嫁人? 「白家的人找來了,這樁婚事不能反悔。」
老實說,白家的人在這麼些年後找上門來,她著實也訝異了好一會兒,經過了二十年的歲月,兩家均已上了年紀的太太說起過去種種,無不欷欺時光無情,半點不由人啊。
「我才不要。」她嘴一撇,抓起隨身包包就要出門。「我出去了!」
「等等,你要上哪去?」余母跟在後頭嚷著。
「打工!」
自從父親去世後,家境一直不好,余若瑟從國中時代便半工半讀,熬到了大學也選了跟理財最有關係的財經系,這時候要她嫁人,那她多年來的努力不就全泡湯了?「你給我站住!」余母生氣地大吼。「媽……」余若瑟停了腳步,回過頭哀怨地望著母親。
余母上前拉住她,一徑地將她拉回房裡「去、去準備,等會兒白家的人就來了。」
「不行啦,我不去的話會被扣錢的。」
「你就這麼死要錢?」余母動怒地橫眼道。「有些事不是錢能衡量的,你一天到晚打工,究竟是為什麼?」
「拜託,媽,要不是我從國中就開始打工賺錢,我們哪有錢補貼家用,我又哪來的零用錢?你幫人家洗衣服的錢只夠我們基本開銷……」
余母一聽,登時瞪大了眼,一臉受傷的表情。「你、你這是嫌我賺的少,沒有能力讓你過好生活,讓你受苦了?」
「不,媽,我沒那個意思……」自知說錯話的余若瑟,此時也不好意思再執意要去打工。
「你、你、你……」
「好啦,我不去了,你別氣……」余若瑟趕緊安撫母親。
「要我別氣,你就快點去換衣服!」
「媽,能不能不嫁?」余若瑟一副商量的口吻。
「不行!」余母板起臉孔,訓斥道:「白家的人實在太好、對我們家恩情大如天,你爸雖然已經死了,但絕對不能教他失信。」
「咱們不過是欠了錢嘛,頂多還錢就是了.我現在也畢業了,可以找份工作賺錢還債啊。」
「二十年前的一仟萬,現在值多少了?更何況這二十年來咱們可半點利息都投給人家,憑你一個月二、三萬的薪水,還得起?」
「我、我可以找個金龜婿。」她努力想著借口推掉這門婚事。
」不必了,白家那位獨生子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金龜婿,有個現成的擺在你眼前,你不必麻煩自己到外頭找了。」余母也不是省油的燈,字字句句都斷了女兒想推掉婚事的念頭。
余若瑟在想不出辦法之際,忍不住嚷道:「拜託,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哪裡還有人是因為『父母之命』結婚的?」
要是被她同學知道了她有這麼一個未曾謀面的未婚夫,還是父母從小給訂下的,不被笑死才怪。
「你爸是軍人出身,榮譽、信諾是他一輩子的信仰。」她朝女兒丟去一眼,眼光凌厲。「要是毀了他的信諾,你是想讓他死得不瞑目,半夜從墳墓裡爬起來教訓你,是不?」
「不、不……」她忙搖手。「我雖然想老爸,但他還是安安穩穩地躺在他該躺的地方就行了。」
開玩笑,老爸要是從墳墓裡爬出來教訓她……呃……光是想就覺得恐怖!
「去去。」余母眼角餘光掃了女兒一眼,打發她回房間。「你還不快去繼理整理,晚點白家的人便會派車來接你,你要是沒準備好怎麼好意思?」
「那、那婚期……」
「婚期就訂在下個月。」
「什麼?這麼快?」余若瑟被老媽推到了自己的房間口,一聽到婚期就在下個月,忙堵在房門口,說什麼也不肯就範。
「不快、不快,都二十年了,現在白家老爺子都躺到醫院了,再不快點恐怕真來不及了。」「他躺到醫院,關我什麼事啊,我又沒見過…」余若瑟嘟起嘴,不滿地小聲咕噥。耳尖的余母倏地轉過頭來。「你剛說什麼?」「沒、沒。」她吐吐舌,迭聲否認。余母一向對失估的女兒疼愛有加,但今兒個為了這事,她不得不擺出臉孔,警告意味濃重地瞪著女兒。
她手叉著腰,難得擺出嚴肅的表情。「到人家家裡,千萬得收收你那野性子,別丟了我和你爸的臉,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望著母親不曾擺出的厲色,余若瑟嚇了一跳,心知母親這下子可不是在開玩笑。
「要知道這一、二十年間,白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已和當年的地位不同了,當了人家的媳婦,你凡事得多個心眼,做好為人妻的角色,知道嗎?」
「知道了。」余若瑟吊兒郎當地回道。
「站好,你這是什麼樣子?」余母輕斥了句。「讓你去念大學:是希望你有點教養,沒想到你卻越來越不像樣。」
「哎,媽,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幹嘛那麼早去受罪?多陪你一個月不好嗎?」余若瑟皮皮地道。
「就知道你耍心眼。」余母用食指點了一下女兒的額頭。「人家白家打算先接你過去適應一下環境,也好順便沖沖喜,說不定你白伯伯的病會有些起色。」
「沖喜?」余若瑟一聽,驚訝地差點掉了下「是呀,人家老爺子這會兒躺在醫院裡,唉。」
「拿我去沖喜?這什麼跟什麼啊?」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都什麼年頭了,這種只有在古代裡出現的苦命女,居然就是她的宿命? 余母瞪著女兒那極為不滿的表情,嗤道:「你那是什麼臉?嫁到白家還會苦了你不成?人家富裕的生活先不提,白家可是有德行的好人家,當白家的媳婦,你可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