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一點慧萍驚訝不已,我倒是心意已定。即是不打算繼續升學。
課業對我來說,一直只是義務,完成高職學業,我認為已足夠了,我並不想再繼續向上修業。
「芊芊,以後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的,是我個人的決定,怎會後悔。」
「你家人不反對嗎?」
「我們家是愛的教育,會尊重小孩的個人決定的。」
我抬頭一望,到處是一片火紅的景像,又是鳳凰花開的季節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我想起來了,國三畢業的時候,也是像現在一樣,整個心頭充滿了愁緒,不過,想開一點,反正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有離合的悲歡才會有相聚的喜悅吧!我想。
報紙說今年的大學聯考競爭激烈,但我卻逃過那乏熱的烤爐,置身事外消遙著。
令我驚訝的是慧萍也參加大學聯考,我想可能是徐文彬他們給她的影響吧!
慧萍一開始沒有並沒有和我們玩在一起,但後來也慢慢加入我們,有時候我們和徐文彬三人,會在放學的午後,去書店走走。
也有的時候,我們和楊俊文他們集合,在炸雞店嘻嘻鬧鬧,大家早已打成一片了。
也許是耳濡目染的關係,她也希望可以考進大學,並且最好和徐文彬他們同校。
這一點徐文彬倒是講義氣,從高三開始每週六幫慧萍補習,而我則是在旁翻閱著詩集,他們有時會念我幾句,但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在鑽研課業,而我則享受難得的周未午後,讓自己徜徉在美麗的詩詞世界。
徐文彬從高一下學期對我告白後,就沒有再提起此事,這一點我真的很感謝他,儘管有時我知道背後有一雙深情的眼睛在凝望,我仍舊視若無睹。
慧萍常罵我狠心,但她不知道,愛情和友情不一樣,強迫自己最後會造成對別人更大的傷害,最嚴重的會連朋友的關係都無法維繫,這是我最不想發生的情況。
因此,就算是狠心,我還是一直堅持著。
愛人還是被愛幸福?這個老掉牙的問題,我想還是沒人可以真正知道答案吧!
一九九七的夏天,三年來,我們六個人終於第一次聚在一起。他們是替我餞行的。
因為我找到一份文字編輯的工作,不過工作地點在台南,這是這份工作我認為唯一的缺點。但我還是決定前往,畢竟,人總是要學習長大不是嗎?
這次參加的人還有慧萍,我們七個人在德州炸雞店嘻嘻哈哈,挺惹人側目。
以前我們給人的感覺若是青澀小毛頭,現在則已是雙十年華的青春男女。
「來,我們拿著可樂乾杯。」楊俊文大聲喊著。
「你是笨蛋嗎?可樂那麼大杯怎麼幹杯?」程雲不客氣的說。
「別在吵了,你們二個,來,大家隨意就好了。」陳澤明說。
我們一夥人舉起杯子杯子輕輕碰一下,又各自拿回吸吮一口。
「芊芊,你是第一個踏入社會的人,真佩服你的勇氣。」華宜說。
「我才佩服你呢?努力了三年,真的讓你考進台大醫學系了。」
「這是我的夢想,往後還有好長的路要走。」華宜說。
「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的。」陳澤明表態。
只見華宜羞怯的低下頭,但是大家對他們兩人的情況也已瞭然於心。
雖然他們二人沒有正式交往,但是陳澤明也報名台大醫學系,原因我們很清楚。
有的人談感情轟轟烈烈,有的則是細水長流型,我想華宜和陳澤明就是這種類型吧!
我們這群人都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開花結果,只是時機問題。
有時想想真好笑,當初是徐文彬追我,結果我和他沒有譜出戀曲,但我的二位好友和他的二位好友卻互生情愫,世事真是難料啊!
「杜夢芊,你以後不會忘了我們吧!」徐文彬說。
「你讀大學後,社團活動一大堆,你不要忘了我就好了。」
我看著他們,心裡真的以他們為傲,陳澤明和華宜考進台大,楊俊文、徐文彬、程雲和慧萍都考進中山大學,真是太優秀了。
我忍不住說出心裡的話:「你們真的太強了,我真的以你們為傲,尤其是慧萍,以高職生報考大學,真是不容易呢?」
「你啊!只是不喜歡讀書,其它的專長也不少,出社會做喜歡的工作一定能駕輕就熟的。」慧萍說。
「我想也是,反正每個人做他喜歡做的事,準沒錯。」我說。
大家都笑了。
在笑聲中,我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歲月只有讓我們外表轉變,內心裡的真誠卻未曾改變。
我親愛的朋友,不論世事如何轉變,你們永遠是我最掛心的人。
各位,珍重,再見。
火車台人潮熙來攘往,排隊的隊伍長長一串,而我就是其中的一名成員。
這是我第一次離開家裡,心中十分不捨,但是,我還是選擇離開了。
九點二十分,再十分鐘,火車就要進站了,隊伍經過剪票口後正陸續往月台走去。
「杜夢芊,等一下。」
當我也穿越過剪票口時,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我回頭一看,是徐文彬。他的臉色憔悴,昨晚應該沒有睡好吧!
「你怎麼來了?」我們中間隔著一座柵欄,我笑著瞅著他。
「我…….。」他欲言又止。
電台此時已經開始廣播:「九點三十分北上的自強號已經進站,請旅客上車。」
我也拿起行李預備要走。
「我有時可以去看你嗎?」他露出苦澀的微笑說。
「隨時歡迎。」我笑著說。
「杜夢芊,這給你。」他拿了一封信給我。
「再見,好好保重。」和他道別後,我小跑步進入月台,快要來不及了。
火車已響起催促的響笛聲,我坐定位置後,沒有多久火車就啟動前進了。
透過窗戶向外望,我看見徐文彬仍站在原地癡癡凝望著我,我對他揮揮手,直到他的身影從我的視線消失。
我打開他寫給我的信,裡面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