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時倒映著適才她在花坊前見著的景象,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眶熱熱的,有些濕意,她連忙低頭眨眨眼,怕被傑斯瞧見又惹來一頓罵。
傑斯回過神,就見羅媛端低頭看著便當,裡頭的飯菜還有大半。笑意褪去,兩道濃眉不由自主的糾結起來。
吃那麼少難怪她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不行,他得告訴她,身為人就是要盡情的享樂,該吃的時候盡量吃、該笑的時候盡量笑。
「你的便當還吃不吃?」
「啊?」羅媛端聞言揚首,再看看自己的排骨便當,想也沒想的將便當湊到他面前。「我還沒有吃很多,如果你餓的話就拿去吃吧!」
傑斯的回應是伸出手,用指關節輕敲她的額。「你白癡啊!你的胃小到只吃兩口就飽了嗎?」
哼!羅媛端的食量有多少他心裡有數,當她的貓那麼久,可不是當假的。
「可是……你問我吃不吃啊?不就代表你一個便當不夠……」羅媛端愈說愈小聲,不必他打斷,也知道自己會錯傑斯的意思。
傑斯瞇起眼,惡狠狠的瞪著她,氣到不想說話。
這回羅媛端倒是學聰明了,知道要看他的臉色,可當他瞧見她直直盯著自己時,心頭那股煩躁又不期然地飛竄起,他的眉皺得更緊,滿腔的火氣只化為一句,「給我吃!一顆飯粒都不准給我剩下來!」
沒事看著他幹啥?看著他就會飽是不是?哼!
羅媛端只覺耳內一陣轟轟然,所有的知覺全脫離自己的掌控,只能點點頭,乖乖的吃飯。
傑斯睨了下努力吃飯的羅媛端,確定她會吃完後,逕自去修那個本該在上午就修好的花架。
一陣陣的午後涼風吹拂,玻璃門上的鈴鐺輕響,吃完飯的羅媛端無事可做,只好盯著傑斯修理花架,一抹奇異的聯想鑽入腦裡--
她突然覺得傑斯好像是變成人的火兒。
呵呵,她在想什麼啊!腦袋一陣昏沉,終是讓她墜入夢鄉。
傑斯好不容易修完花架,轉頭尋找羅媛端的身影,發覺不知何時她已將便當吃完--一粒飯也不剩--以臂為枕地趴在櫃檯睡著了。風輕輕躍過櫃檯掠開遮住她面容的髮絲,露出一張活脫脫是未成年少女的睡顏。
從未仔細端詳羅媛端的臉蛋,現下一看,才知原來她長得挺可愛的,跟她那只及自己胸口的身高還真配,那張睡瞼跟醒著時的她不一樣,少了份糊塗,多了份無邪。
睡著也好,也只有睡著的羅媛端能不惹火他。
傑斯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拂開她沒被風吹開的發。她的髮質很軟、髮色很黑,指尖撩起幾絡髮絲把玩,她的臉蛋圓圓潤潤的,偷偷壓幾下,發現很有彈性,再偷偷的用拇指和食指捏兩下。
好軟,好好玩。傑斯像個發現新玩具的孩子般偷玩著羅媛端的臉跟頭髮,這可是當貓時無法做的好玩事。
羅媛端終於有讓他生氣以外的「功用」了。
傑斯一時忘了時間,等到他發覺時,逢魔時刻也接近了,於是他將羅媛端叫醒,一時手又癢,趁她還未完全清醒時,弄亂她的頭髮,意猶未盡的輕捏她的臉頰,沒有發覺自己的力道很輕。
然後告訴她他下班去也,留下羅媛端一人呆傻地目送他離去。
* **
「火兒,火兒。」傑斯聽到羅媛端的叫聲,不想理她,下一秒卻因聞到不尋常的酒味而抬頭,看向在客廳不知忙什麼的羅媛端。
只見羅媛端捧著那甕前些日子帶日來的怪酒,在茶几上擺了一盤小碟子,濃郁而奇特的味道隨著空氣的流動染上他的嗅覺、他的味覺。
「喵。」他沒由來的興奮了起來,撐起因變身而過度疲累的小小身子往客廳奔去,結果因體力不濟在跌倒之前被羅媛端抱起。
「乖乖。」順著傑斯黑亮的毛,羅媛端唇角笑容淡柔,抱著他坐入沙發,傾身拿了小碟子湊近他身前。「喝吧。」
傑斯品酒無數,從沒聞過這麼奇怪又引人慾望的酒,他先是用微濕的鼻子湊近聞聞,才伸出舌頭舔舐,那味道很難形容,但是他喜歡。
小碟子裡的酒很快就見底,他不依的直叫,還要第二碟。
「呵呵,看來你喜歡喝。」羅媛端開心的說,「這是一種叫作苜天蓼的植物釀的酒,貓兒最喜歡了。」
即使她的火兒不像一般的貓兒,還是難以抵擋苜天蓼的魅力。
苜天蓼?那是什麼玩意兒?傑斯沒有多想,滿腦子只想再品嚐一次那被羅媛端喚作「苜天蓼」的酒。
「好好好,等等喔,我馬上再添。」羅媛端很少看兒火兒有「生氣」之外的情緒展現,看來獸醫送她的這甕酒真是值得。
奇了,今天晚上羅媛端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傑斯這才發現她輕快的語調與鬆懈的神態,他瞪大眼,黑色貓眸因光線的關係而瞇成一條細縫,發現自己不喜歡看見這樣的羅媛端。
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好事嗎?今天一整天除了逢魔時刻那段他由人轉換為貓兒的時間之外,他都待在她身邊啊,可也不見有什麼大事發生。
傑斯的尾巴開始沒有規律的亂搖,顯示他心煩意亂。對於羅媛端的好心情,他有種想親手狠狠掐掉她那份好心情的意念滋生。
「來。」倒好酒的羅媛端絲毫未覺懷中貓兒好險的心態,一派優閒地餵它喝下酒。
傑斯突然對苜天蓼酒失了興頭,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著,喝得十分緩慢,一邊盤算著怎麼樣才能讓羅媛端露出苦惱,甚至是之前那副要哭不哭、硬是撐起笑臉的模樣。
「火兒,我跟你說喔,我錯怪傑斯了。」羅媛端突然提到「傑斯」兩字,讓他差點嗆到,所幸他反應夠快,否則還沒解開咒縛之前就先嗆死,這個臉他可丟不起。
見貓兒似乎不知道她在說誰,她自動解釋,「傑斯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名莫名其妙僱用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