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媛端沒有動靜,傑斯等了好一會兒,頹喪的低頭,攤開雙掌將瞼埋入其中。沒有用,白芒斂起只代表她的傷口癒合,不代表她的生命獲得保障。
逢魔時刻的暈黃透進房內,傑斯希冀自己不要有變化,至少……至少讓他維持人身一直到羅媛端醒來認止。
「呃……」羅媛端突地一叫,整張臉全皺在一起,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似的激烈震動了下,傑斯嚇傻了,想也不想的壓住她。
「不要!」以為死神將要帶走羅媛端的傑斯狂吼著。
不要帶走他的心!不要帶走他的魂啊!
「咳咳咳……」羅媛端輕喘著,一邊因肺部重新接收空氣而有些嗆到,引發一連串的咳嗽。
「小媛?」稍微冷靜下來的傑斯撐起自己的身子,以便查看羅媛端的情形。
只見她雛著五官,模樣醜陋猙獰,若不是愛慘了她,他絕對會掉頭走人。
「傑……傑斯……」未睜眼之前,掛念著的名字己不自覺地喚出口。
「我在。」以手背拂過她的頰,欣喜地發現她不再那樣的冰冷,連她額間冒出的冷汗看起來都像珍珠般圓潤迷人。
「傑斯……」睫羽扇動,黑而圓亮的眼眸在其下若隱若現,沒有焦距,但她口裡仍喚著傑斯的名。
「我在,我在。」傑斯急道,她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叫他的名字他很高興,但他貪婪的想要聽到她說更多更多的話,不只是叫他的名字。
用盡吃奶的氣力,她緩然眨眼,第一次成功後,第二次顯然不再那樣的困難,隨著眼睫開闔的次數愈來愈頻繁,那雙空洞的眼眸也開始有了焦距,最後落至離她最近的傑期臉上。
她覺得自已在作夢,睜著眼睛作夢,但胸口的痛楚卻清晰地告訴她,她沒有作夢。
羅媛端又眨了好幾次眼,動作緩慢,但視線清晰,「傑斯?」
她的聲音出不來,她聽見自己出口的只有氣音而已。傑斯沒有離開過,但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杯水。她轉動眼瞳,渴望的注視那杯看起來像全世界最美味的酒的水,想吞口水,卻發現自己連口水也沒有,乾涸的喉嚨只能做吞嚥的動作。
然後--她惋惜地看著那杯水進了傑斯口裡。
她的歎息尚未結束,即見傑斯的瞼愈來愈近,近到不能再近的時候,也是他吻上她的時候。水透過貼合的唇哺進她口裡,滋潤她乾涸的喉嚨,潤濕她乾裂的唇瓣。
只可惜……她動彈不得事實她也沒力氣動,只能任由傑斯像獵鷹般鎖著她的眸,任由他粗糙的拇指來回摩挲適才被他潤亮的唇。
一抹困意溜進羅媛端的眼眸裡,傑斯放柔臉部線條,輕輕哄道:「睡吧!」
等……等等……羅媛端想起她有話想問傑斯,想問,但發現自己的聲音被奪走,霎時,她有些驚惶失措。
「你受傷了。」傑斯只肯說出這個事實,俯身吻去她唇瓣的顫抖。「不要怕,等你睡醒,一切都會好轉。」
她在作夢……她在作夢……羅媛端發現自己真的是睜著眼睛在作夢,她夢見傑斯親她,對她好好……
她好想跟他說她不是故意要逃開的,只是她……她很不習慣,不知道怎麼回應,也從來沒有人這樣待過她……
「你沒在作夢,我是真的在你身邊。」傑斯的眉微蹙了下,隨即放鬆,發揮千年難得一見的耐心哄著她。
即使羅媛端仍不太相信,但見傑斯那雙黑眸漸漸聚集一股名叫「不耐煩」的風暴時,她才安下心,真正相信傑斯就在自己身邊。
縱使他臉上仍帶著笑容扭曲的。
「我夢見你……」她喃道,吐出的氣音大於聲音,眼皮半垂,傭傭懶懶的。
「我知道。」他也夢見她了,夢見她叫自己的名字。
「我有叫你……」好困、好睏。羅媛端放棄與沉重的眼皮對抗,在被黑甜的夢鄉拉走之前,她抬起無力的手,想握住傑斯的。
她不知道後來她有沒有得逞,但她知道傑斯一直在她身邊,因為只有傑斯才能給她溫暖,保護她不讓自已發寒的心再被那些風雪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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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你不是警察嗎?怎麼還不在外頭找兇手,沒事就來閒逛,你當這兒是公開場所,愛來就來,愛走就走嗎?」傑斯的咆哮聲響徹雲霄,貫穿羅媛端熟睡的意識。
「警察辦案也是得找線索的,不然你以為警察只是拿著槍走在路上,就會有犯人自動出現在你面前自首嗎?」一個羅媛端感到陌生的女聲響起。
她的聲音冷而清脆,猶若滴落空谷的水珠所發出的聲音。
「那你怎麼還不去找線索?」傑斯冷哼一聲,雙手交抱胸前,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坐在客廳沙發上、吃著從廚房烤箱做出的餅乾、喝著由咖啡壺煮出的咖啡的女人。
他的眼神、行為明白召示,他傑斯·菲爾,幻界有名的警探、御火者有多厭惡、多不屑這個打混摸魚的女人。
「我正在找呀!」裴妤攏攏那頭離子燙後仍然烏黑亮麗的長直髮,菱形小嘴微揚,但這微笑不是針對正對著自己大吼大叫的傑斯,而是坐在不遠處的單人沙發上正閱讀「六法全書」的伊恩。
感受到裴妤目光的伊恩自書中抬頭,回她一個笑容,裴妤--這個外表冷艷、從容不迫的女子,令他臉微泛紅。
在場除了傑斯、裴妤和伊恩之外,還有若無旁人正竊竊私語著什麼的克雷和楊眉。
傑斯居一擰,冷聲問道:「請問裴警官,你找線索為什麼找到這兒來了?」
「因為唯一的線索就是你們家小媛啊!」裴妤眨眨刷過的彎長睫羽,風情萬種的嬌笑著。
一連串的詛咒自傑斯口裡罵出,他人界的語言罵不夠,連幻界的方言也出口。裴妤一聽,月眉一皺,明媚的眼眸一凜,開什麼玩笑,比罵人?她裴妤「謙稱」第二,就沒人敢去指那個第一的位置!